梁灿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太多的疑惑让他头脑发胀,他抬手遮挡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另一只手在枕头边上摸自己的手机。
“啪嗒、啪嗒……”
外面忽然响起滴水的声音,难道是太阳雨?梁灿起身推开窗,清晨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薄薄的几道云丝挂在天上,太阳正缓缓从墙根处几棵四季桂的顶端攀上去,是个大晴天。
因为昨夜的雨,到处湿漉漉的一片,原本就没剩几片叶子的梧桐树已经彻底秃了,枯黄的树叶没入泥土中。
此情此情,梁灿不由得联想到自己逐渐稀少的头发,十分担心有一天自己会变成像他们教授那般地中海的造型。秃顶啊,这个词语实在太伤人人,若是让那些文人来写,大概会叫做“年少荒芜”吧!
“梁灿哥早啊!”
梁灿那股子感伤的气氛顿时消失殆尽,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早、早啊。”
不知道是不是梁灿的错觉,唐玄的瞳孔好像变成了正常人瞳孔的颜色。他今日一身浅灰色休闲装,几缕阳光穿过发丝,看上去像是邻家活力满满的大男孩。而这样一个阳光又帅气且笑起来迷人的小哥哥,此时正晃着手里乱七八糟的袋子问梁灿:“要上楼一起吃早饭吗?我买了煎饼果子、手抓饼、烧麦,还有蒸饺和小鱼干。”
梁灿本想直接拒绝,突然手机一震,一条新消息蹦了出来:“上来。”
上哪儿?也不说清楚,这谁给他发的消息?
梁灿点开微信看了一眼,手一抖,差点将手机扔出去。他明明没有和秦州互换微信,什么时候加上的!?
见梁灿不动,唐玄又补充了一句:“梁灿哥,记得上来吃早餐哦,不然我老板会生气的呦。”明明是相当可爱的脸,说出的话却让梁灿遍体生寒。
十五分钟之后,梁灿正四下打量着整个二楼的装潢,跟他记忆中的模样简直是天差地别。书架、书桌、扶手椅全部都是金丝楠木材质,沙发是上个世纪西洋老物件儿,宋朝的汝窑天青釉碗,元代的青花、釉里红,一整套青铜吕黛钟……
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这就是一个博物馆好吗?
坐在餐桌前,梁灿感觉自己屁股底下是用人民币堆起来的小山,奢侈,实在是太奢侈了。
坐在他对面的秦州正穿着考究挺拔的三件套西装,饶有兴致地看着梁灿的反应。
看着唐玄将买来的早餐放进盘子里,梁灿眼角抽了抽,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二叔先前极力推荐他上二楼看一眼,这有钱人的格调,确实不一般。
一顿饭下来,梁灿的视线全程黏在盘子上,恨不得把盘子带回去好生研究一番。
或许是梁灿的目光过于灼热,对面的秦州淡淡开口:“喜欢?”
梁灿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喜欢就经常上来看看它。”
“……”
早饭过后,梁灿谨遵已经环游世界的二叔的嘱托,前往他家的小古董商铺打扫灰尘。铺子并不远,与他家就隔了三条街,步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因为昨夜下了一场雨,并不十分平整的水泥路上有许多积水,被太阳这么一晒,好像让整条街道都蒙上了一层层薄雾,有种宁和的美好。
梁灿埋头走路,看似专注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怪物。根据他的观察,秦州不是鬼,他有影子,所以他极有可能也是妖,至于到底是什么妖还有待观察。
梁灿叹了口气,忽然间有些佩服自己,和妖住在一起还能如此淡定的,这天底下怕是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哎呀灿灿,好长时间没见了吧,我记得你今年二十三了吧,谈女朋友没?”
梁灿抬头,原来是住在这附近的年轻寡妇,身上穿着紧身运动装,应该是在晨跑。梁灿觉得有点不自在,因为这人跟自己压根不熟,一下子被亲昵地叫“灿灿”还真是有点吃不消。不过看到对方的眼神始终停留在身后的某人身上,他就有数了。
果然,不等他回答,对方第二个问题就来了:“诶?你后面这两个是谁啊?亲戚?”
梁灿压低声音对那寡妇说:“是啊,那个穿西装的刚从精神病院接出来。”
“……”寡妇笑容僵硬地小跑着离开了。
——
到了铺子之后,秦淮自行在店内逛了两圈,坐到了待客区随意地翻看着桌面上的杂志,他背靠沙发,长腿交叠,垂着头,侧脸轮廓清晰且迷人,梁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梁灿哥,你是不是突然间爱上我老板了?”
梁灿一口茶喷出来,“你怎么会有这种诡异的想法,我是直男,直的!”
唐玄咬了一口手里小鱼干,反驳道:“一般说自己是直男的人其实都是深柜,耽美小说里都这么写。”
“……你一只猫,还看耽美小说?”梁灿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这世界也太疯狂了吧,连猫都开始看耽美小说了!
“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