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和与她对视一瞬,便垂下眼帘,用平淡的语调说道:“你看错人了,本督并不是正人君子。李氏那里,我是不会通融的,她贵人多忘事,而我偏要睚眦必报。至于你,想要活命,就离开长春宫,本督言尽于此,以后你也不要再来杏园。你我之间,还算不上有什么交情。”
陆晏和说完,伸手将窗牖关上,把姜宝瓷晾在了外面。
他以为姜宝瓷还会胡搅蛮缠,谁知过了好半晌,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陆晏和乐得清净,在书房翻了半日书,又从匣子里拿出金线和珍珠,做了一对儿缠丝坠子。
消磨到日暮十分,出门到东厢,叫来冯回,才知道姜宝瓷早就走了。
想来是他说话太伤人,饶是姜宝瓷脸皮再厚,一个姑娘家,被人当面说出没什么交情,也定然不会再贴上来了。
“姜大姑娘嘴皮子厉害着呢,我们值房几个人都被她哄得团团转,根本赶不走她。”冯回恭维道,“还是督公英明,三言两语就让她知难而退了。”
不过看陆晏和的脸色,似乎并不怎么高兴。冯回只得陪着小心道:“福公公派人回来说,今日在朝堂上,有官员举荐工部尚书陈衡入内阁,还有一些官员则为李廷弼喊冤,请陛下开恩,重新让李廷弼入仕,官复原位。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陛下怎么说?”
“陛下在朝堂上没有表态,不过,在退朝之后,请了几位老臣到东暖阁召见,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也不知商量出来什么结果。”
“福满呢?”
“福公公一直在东暖阁外候着呢,一有消息立刻就回来回禀督公。”
“不用盯着了,叫他下了值就回来歇着。这件事,有人比咱们更着急,轮不到咱们操心。”
“您是说,曹掌印?”
“他前几日在万花楼设宴,想让我为陈衡进言做保,被我拒绝了。看来他又找了旁人。”
“督公觉得哪一方能赢?”
“陈衡。”
“为何?”
陆晏和面上露出一丝嘲讽:“咱们这位陛下,看起来糊涂,心里明镜似的。他心里其实是偏向三皇子的,但是李家在前朝后宫的势力太大了,简直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若就这么立三皇子为储君,陛下百年之后,三皇子就算登基,也必然会外戚专权,这是本朝大忌。所以,陛下打压李家是必然。”
“可是陛下就不怕,打压下去一个李家,又崛起一个陈家?”
“那也要看陈衡有没有这个脑子,他入内阁做首辅,必然就得罪了原本跟着李廷弼的一众老臣,做好了只有苦劳没有功劳,做不好,也不过就是块儿垫脚石罢了。”
冯回一简介:1、姜宝瓷原是教坊司头牌,因有一把好嗓子,被李贵妃挑中,脱了乐籍,入宫做了长春宫一等宫女,本以为终于苦尽甘来,谁知李贵妃却一朝失势,被废禁足。
2、靠山一倒,教坊司奉銮千方百计要把她这棵摇钱树抓回去,为保小命,姜宝瓷一时嘴瓢,说自己是东厂厂督陆晏和的对食。为了以假乱真,姜宝瓷只好天天往陆晏和住的杏园跑,可无论她如何软磨硬泡,陆厂督就是不肯帮忙,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陆晏和与李贵妃有深仇。
3、人人都说,陆晏和其人,阴鸷可怖,奸诈凉薄,手中一把金丝线,线的另一头,系着文武百官的小辫子,士林中人对其又恨又怕。但在姜宝瓷眼中,陆晏和却是长得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