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迹思索片刻:“你想奉侍生母乃至纯至孝之心,我自然愿意成全。
王贵抬起头,眼中希冀:“三公子原谅小人了?小人可随您一起回京?
陈迹笑了笑说道:“我是说,我遣人将你母亲接来洛城就好了。”
“啊?”王贵失神了片刻。
陈迹指着这座陈府:“待我们去了京城之后,这里便要空置下来。我来出车马费,将你母亲接来,到时候你便将她安置在我这铭泉苑里,岂不美哉?洛城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恰是个养老的好地方。“这…”王贵迟疑着,他眼珠子轻微转动,很快便反应过来:”三公子,小人的母亲年事已高、气血皆虚,恐怕受不起这几百里的车马劳顿。”陈迹算了算时间:“若乘快船走大运河的话,由南向北,十日便到。”
王贵硬着头皮:“小人母亲晕船。”
陈迹叹息一声:”那就没办法了,我也想成全你的孝道,可什么办法都不好使。快回去吧,若再这么跪下去,马上就会失温而死。”王贵重新伏下身子长跪不起:“您若不原谅小人,小人便跪死在这里。”陈迹沉默了。
群芳苑的小丫鬟们屏住了呼吸,脑袋在门框外一个叠一个,偷偷观察着。
立秋感慨道:“这王贵倒也是个狠人,他是赌三公子心软,不敢真闹出人命吗?”
小满撇撇嘴:“要是我,定要让他跪死在这里。看着吧,三公子肯定要将这窝囊气吞下去了,若不是这性子,前些年也不会任人拿捏。
铭泉苑门前,陈迹轻声问道:“管家,你真不打算起来了?”
王贵说道:“三公子不原谅小人小人便不起来。
陈迹点点头:“行,我带你进屋先暖暖身子起码不能死在我门口。”
下一刻,只见陈迹走出门来,双手将王贵拎起,仿佛拎小鸡似,将王贵拎回了屋子中。
“诶?三公子?”王贵挣扎着发出杀猪般的声响:“把我放下来!你做什么?!”然而不管他如何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铁钳似的双手。
哐的一声,院门关上了。
门外的丫鬟们面面相觑,立秋惊疑不定:“我方才没看错吧,三公子就这么把王贵给拎进去了?”
小满侧身扒着门框,喃喃道:“竟然给拎进去了..
她们设想了一万种收场的可能,例如陈迹心软原谅、例如王贵自己熬不住离开、例如陈礼钦赶到。
却怎么也没想到,陈迹竟徒手将王贵拎进了屋子取暖。
正当此时,立秋拉着丫鬟们缩回脑袋:“快快快,回屋子里去,老爷来了!”
大步流星而来的陈礼钦喝住她们:“站住,王贵呢?”
小满赶忙道:“王管家在三公子屋里取暖呢,他没事了!”
陈礼钦疑惑:“进屋了?”
屋中,陈迹坐在炭盆旁边,用铁钳子将底层银丝炭翻上来,任由火星在空中飘散。
不远处,王贵怔怔的跪在地上感受着屋内的温暖,有些不知所措。
陈迹看着炭火,头也不转的问道:“暖和点了吗?”
王贵下意识回答:“暖和了。”
陈迹笑了笑:“王管家为陈府尽心尽力操持二十余年,何必跟自己性命过不去?命可是自己的。”说话间,陈礼钦走进来。
陈迹起身拱手行礼:“陈大人来的真快。”
陈礼钦一时语塞,而后看向王贵,怒声道:“你发了什么疯?”
王贵膝行至陈礼钦身边,止不住的磕头认错:”老爷,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啊,还请您别将小人留在洛城。您也知道家母年事已高,她身边不能没人照看啊。”陈礼钦皱着眉头。王贵继续说道:“母亲每每提起您,都说您最是宅心仁厚、知书达理,三岁时便知道要将最大的梨子让于兄长、母亲。她还说起牵着您去逛上元节的事情,说您四岁时便能猜中所有灯谜.…”王贵痛哭道:“老爷,她陪伴您至十四岁,日日夜夜照顾您饮食起居,您怎么忍心看到她孤苦终老。陈礼钦烦闷道:“够了!”
王贵闭口不语。
所谓乳母,并非只负责喂奶,而是一直照顾幼子的饮食起居,传授启蒙知识,陪伴至成年。
在深宫大宅之内,乳母弥补了母亲的缺失,许多官贵成年之后,甚至将乳母当做半个母亲奉养。
宁朝宫中一直养着四十名左右的乳母,居住在幽雅之所,由司礼监乳娘府精心培养。同时,还会选八十名乳母备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