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跳的厉害，快得唐慕能感到所有脏器跟着它一块颤。喉头滚动着试图咽下恐慌，连带着声带发出短促的闷响。
唐慕可以想象到肩膀上那颗和她脸贴脸的头颅样貌有多千疮百孔，明明在课上见过不少凄惨的死样，却生不出看一眼的勇气。
“学姐，你别怕我。”
唐慕顿感肩上一轻，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沉重感消却了不少。本在怀里的残躯静静地待在坑洞底，上方悬着一根线，拽着一颗头颅。
她长得跟周玥一模一样，却没有女孩子那样明艳的生机，透着一股浓重的死气。
唐慕就着难以言喻的恐惧感，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周玥？”
“是我，学姐。”周玥重复着后半句话，“你别怕我。”
“我不会怕你，但你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唐慕感觉周玥可以沟通，稍稍放松了心神，大着胆子和她对视。
头颅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的深海里打捞并不欢乐的过去。突然，她咬紧牙关，头发紧随着她陡变的情绪，在周身乱舞。
唐慕虽然身处发网的正中心，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同样没有被波及到的，是一个躺在不远处的“人”。
她看不清那团黑影是什么，只是敏感地认为那是一个人。
慢慢的，头发落下来，搭在唐慕的肩上。
“你想起来了吗？”唐慕小心翼翼地问。
头颅转动着眼球，盯了她好一会儿，开了口：“我被杀了。”
……
两对眼睛相视无言，终是周玥叹了口气：“我还以为学姐你会很惊讶呢。”
“如果这样的死法还不是他人所为，我才会感到惊讶。”唐慕说着，末的，头颅贴紧她的脸。
额头轻触瞬间的冰凉让唐慕眼前升起一片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在光线渐弱之际。
周玥似乎贴紧她的耳朵来了一句：“我生前发生的事情，已经不能由我告知众人。学姐，如果你愿意，帮我把人生最后一点故事说完。”
唐慕站在阳台上，阳光倾泻，微风不燥。
记忆力红枫林的恐怖就好像是午后打盹制造的迷梦，让人神情恍惚。
身后传来说话声，唐慕朝屋内看去。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对中年夫妇，沙发的扶手位置站着一个女人，她温柔地轻抚已然高高隆起的腹部。
妇人看看闷声不坑的丈夫，对着女儿轻声轻语：“你怎么现在才跟爸妈说这件事情啊……”
“你们不会同意我还没结婚就生孩子的。”形似周玥的女孩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最先告诉的就是我们！”男人正坐着，语气严肃，“那个男人既然不负责，你怎么还要把孩子生下来？！”
周玥耷拉下嘴角，梗着脖子一字一句的说：“这个孩子是我的。”
“你一个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妇人拉了拉丈夫的衣服，安抚他的情绪，“婴儿是很难养的，妈知道你最讨厌打胎，但是你要好好考虑下自己的实际情况啊。”
“随你们怎么想好了！”周玥提高嗓门，“反正你们也是要我去打掉吧！我不用靠你们来养活我和他！”
周玥说完，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唐慕没有立刻跟上周玥，她总感觉那对夫妇还有一些没说完的话。
妇人先是叹了口气：“你说这该怎么办呢？”
“别阻止她了。”男人拍了拍妻子的手，“你也看到了，肚子的大小，至少都有七个月了。”
“小玥自小身体差，更别说这么大月份了。”妇人脸上的愁绪化不开，“难道就让那个男人把小玥娶了？”
“连责任都没勇气担起来的人，我看不上！”男人似乎对让女儿怀孕的男人极度憎恨。
“那就让小玥把孩子生下来，我先带着。”妇人想象着小孩子的样子，不自觉地露出笑容，“等小玥上完了大学，她能照顾好自己了，就把孩子给她带着。”
“好，等她回来，你就这样告诉她。”男人似乎想到女儿为俩人的想法而高兴，已经有了些许皱纹的脸，也被微笑牵扯着皱起来。
唐慕说不出此刻内心的感受，已经能猜出周玥接下来遭遇的她，看着两人的微笑，只觉得讽刺。
她匆匆忙忙出了门，跟上了周玥。
周玥裹紧了衣服，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唐慕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走进了学校，径直走进了宿舍。
宿舍里空无一人，她坐在床沿上发着呆，然后像行尸走肉一般打开了手机的聊天软件。
页面上是两个人的对话。
「你怎么还没打掉？我知道之前没戴套是我的错，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还是学生吧？算我拜托你，打掉行不行？」
「如果你想拿这个要挟我，告诉你没门！你这女人真让我恶心。」
这些是好久之前的，下方是一条最新的信息。
「我们好好聊聊吧，把想法都说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