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根钢钉

绪!就算不想听也躲不掉,岑旭湖,既然你那么想念你弟弟,怎么不和他一起去死呢。”

    他看着面前陡然僵住的人,心里的愤恨再也刹不住了。

    “想念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补偿,什么都不用付出,流两滴眼泪伤几次心而已,你什么都没失去。你真的后悔吗,真的不想让你弟弟死吗?”

    “那为什么不留下来陪我?我就是你弟弟啊,我和他一模一样,我比他更乖,你不是希望他这样的吗?怎么不敢留下来了。”

    “因为你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他为她盖棺定论,“你只想着自己。”

    椅子上的岑旭湖一动不动,她在某个瞬间突然停止了挣扎,整个人安静的像是一尊塑像,甚至看不到她的呼吸。

    弟弟还有好多话要说,可是看到她这样毫无反应的样子,只好走过去解开她眼上的布条。

    她充血通红的双眼定定看着他。

    好像要把他看穿。

    “你很想说话是吗?是不是有很多疑问想要和我交流?”弟弟看到她这样子,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这九年我也是这样的。”

    “我也很想和你说说话,但是我的嘴巴被你封住了,我怎么喊怎么说你都不听。怎么样,很难受吧,这就对了。”

    这样说着,他还是揭下了岑旭湖嘴巴上的胶布。

    “我没你那么残忍,想说什么就说吧。”

    岑旭湖没有说。

    她现在总算是彻底搞清了眼前这个人的真相。

    当他有形的那一刻,其实他就不是脑海里任她摆布的想法了,他成了这个世界里自由蔓延的幽灵,拥有她所有的记忆,知道她全部心声。

    所以当她来到这个世界,他才能对症下药般一次次精准地攻破她的心防。

    “你模仿的很像。”岑旭湖说。

    他笑了,“我本来就是呀。”

    “但有一点,你还是没有做到。”岑旭湖失望地看着他。

    “不可能!”他瞪大眼睛,一脸被挑衅的愤怒,“全世界只有我最了解你。”

    这次换到岑旭湖笑了,尽管整个人被牢牢绑住,脸和脖子红肿一片,如此狼狈的情形下,她看向对面的眼神中依然有鄙夷和不屑。

    “说啊。”弟弟气恼地催促她,他倒要听听她能说出什么花样。

    “你……”岑旭湖刚开口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咳完,她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了,只能用气声说话。

    弟弟听不清,快步靠近她,皱着眉头贴近她的嘴巴。

    岑旭湖垂下眼盯着近在咫尺的“弟弟”,他和她的亲弟弟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死人就是死了,执念再真,也是假的。

    她陷进了执念的泥潭里,再不出来就会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她抬手,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钢针狠狠扎进面前这个人的脖子里。

    “噗”一声,鲜血飞进了她眼中。

    她没有闭眼,也没有松手,像刚才他桎梏住自己那样,牢牢地禁锢住他的肩膀,任由那根钢钉埋进他的身体里。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震惊到痛苦,再到整个人完全脱力地栽倒在地上。

    岑旭湖的双腿还被绑着,来不及腾出手给自己解开绳子,她随着他的倒下,直直跪在他身前。

    “你……你真的……真的杀了我。”

    弟弟的脖子和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了,一句话说的破碎沙哑。他满嘴都是血,颤                                                抖着想要抬起手。

    岑旭湖没管他。

    她坐在地上快速解开腿上的麻绳,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却没站稳,又扑到了地上。幸好手肘在地上撑了一下,才没压到身旁的人。

    他的嘴角还在向外涌着血沫,脖子处淌出的鲜血已经蔓延到了岑旭湖脚下。

    “姐……姐姐。”他的声音像轻风,不留神就刮走了。

    岑旭湖咬着牙再次站起来,在跌倒之前伸手扶住墙面,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出去。

    弟弟还在身后喊她。

    她告诉自己,是假的。

    都是假的。

    【不破不立,不死不生】

    打破自己的执念,关键就在于执念中心的那个人,也就是“弟弟”。

    只有他死了,这个世界才会被打破,她才能回到她的世界里去。

    刚才他自己也承认了,他不是弟弟,他只是经年累月达成的想法。

    一个人想要消灭自己的想法,没有错。

    她想要活着,没有错。

    岑旭湖告诉自己,做得好,现在只需要快速离开这里,别回头。

    身后的一切都是假的,躺在血泊中的不是真正的人。

    别回头。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