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交锋



    萧九矜愣了愣,甚至感到有几分奇异的荒谬。

    “你就想说这个?”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是或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么?”她想了想,回答的却是模棱两可。

    谢绍的情绪向来阴晴不定难以捉摸,换作五年前,萧九矜或许还可说对其了解一二,可现在,她也摸不准谢绍究竟想听到个什么样的答案。

    “为什么不重要?”听了她的“答案”,谢绍冷笑。

    他上前几步,将萧九矜逼入墙角,直直地看向她的眼睛,仿佛试图将她看透。

    “若她是我的孩子,那我死后,所以财产包括京中的暗桩和手中掌握着的把柄都会留给她;若她不是,你们便是伪朝的后嗣……今日杀了你们也算永绝后患。”

    萧九矜看向眼前人,感到十分莫名。迟钝如她也意识到,谢绍如今的情绪便像是冰山下的火山一般。

    仿佛但凡从她嘴里听到个“不”字,就要彻底喷发。

    她看见谢绍身上系着的纱布缀上点点红色,应是谢绍活动时将伤口牵扯得开裂了,沁出血珠来。

    萧九矜看着面前毫无表情变化的摄政王,倏地笑了,语气轻佻:“我说她是,你就信么?”

    “或者说……你敢信么?”

    她挑起谢绍的下颌,对上谢绍的眼神里满是挑衅。

    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萧九矜忽然感到有些难言的酸涩,做久了“乐安郡主”,都有些忘了从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                                                /p>

    “你的人联系上了?”她漫不经心地问谢绍,手抚上他的伤处:“伤口裂开了,你早点走吧?可别让怀澈发现了。”

    “怀澈?叫得倒是亲密。”谢绍冷笑了声,低头缓缓握上萧九矜的手。“萧九矜,现在我真的怀疑,是不是这些年过得太安逸让你对这些花花公子失去了警惕?”

    “苏怀澈再单纯也是苏家人,你真以为他不知道你们身份?”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萧九矜脸上也冷了下来:“谢绍,我就是真的嫁入苏家,也与你无干。毕竟夫妻,不就是搭伙过日子么?他身份显赫又愿意接受阿遥,我有何怨怼?”

    “我倒是想问了,你如今又是以什么身份对我们指指点点?”

    萧九矜狠狠推了谢绍一把,可谢绍却只是依旧将她堵在墙角,面色沉静如同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

    他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如同羽扇般盖住了漆黑幽邃的双眼,轻声道:“他知道你的身份,你就不惧他利用你、利用你女儿?”

    “我有何惧?‘乐安郡主’的虚名他要借,拿去便是。”萧九矜浑不在意地笑笑。

    “你女儿,在门外。”谢绍忽然压低了声音。“我是时候要走了。但是我要提醒你,苏二公子并非良配。”

    “若你觉得萧遥需要个父亲……”

    “——阿遥不需要父亲。”

    谢绍话音未落,房门就被忽然推开来。萧遥提着被打湿的裙子走进卧房。

    谢绍愣了愣,想说的话还没说完,下意识松开了萧九矜的手退后两步。

    “阿遥自小便跟了武师学武。”萧九矜无奈。

    这下好了,本来还想着如何跟女儿说不能回京,如今倒也算是不用考虑了。

    而或是因为萧九矜与萧遥二人去拿个衣服半天没回来,在卧房中三人面面相觑之时,苏怀澈也向这边走来。

    谢绍已经来不及出去了,二人便又遇了个正着。

    四个人站在不过几步的玄关处,偌大的屏风占据了大部分的空间,使萧九矜感到有几分逼仄。

    “要么大家别聚在这了?也到了大家该走的时候了。”她看向苏、谢二人。

    “没想到竟会在九矜院里再见到谢大人。臣还以为,当初您与九矜和离,便是不愿认阿遥这个女儿。”

    苏怀澈难得没应萧九矜的话,转而恭敬地朝谢绍行了个臣子礼。

    他敛了笑,语气中却不带任何嘲讽之意。似是心中如何想的便如何说而已。

    事实上,萧遥与谢绍长得很像,但凡是知晓当年萧九矜谢绍那点事都能知道萧遥就是谢绍的孩子,只是谢绍本人“当局者迷”罢了。

    “毕竟当初可是传的沸沸扬扬:昭王心狠手辣,寒冬腊月不惜将妻子推入太液池中妄想打掉其腹中自己的血脉……”

    苏怀澈眸光微动,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不满。

    谢绍却看向苏怀澈,“噗嗤”笑出了声:“看来,你也没有多了解她——”

    “怀澈。”

    沉默了许久的萧九矜忽然开口,打断了谢绍的话。

    “当初,孩子是我想打掉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