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如霜看了万千一眼,没想到事情就那么解决了。见万千点头,梁如霜看向跪在面前的女子,“你倒是个有孝心的,你要回去,我也不拦你。”
她抬眼看向卫子衿身后的父亲,柔和的声音难得带上寒意,“你虽是她父亲,也断没有随意打压辱骂孝子的道理。元泰律法制裁不了你,但今日在场众人皆是见证,若不想背上暴虐骂名,我劝你好自为之。”
卫子衿父亲当即拱手应好,将女儿拉起告辞。
事情告一段落,围观的民众逐渐散了。
梁如霜没了逛街的心情,便与万千说:“多谢你相助。今日便先逛到这儿吧,下次咱们再去醉仙居。”
万千:“你可是要回家?”
梁如霜看了一眼仆从手中拎的糕点,“罢了,我先去大理寺一趟,把糕点给云霆送去再回。”
见万千担忧,她又笑着安慰,“我身体并未有异,况且身边都是得力的侍女,不会有事,我独自去便可,你不必担心。本想与你同游一番,到底可惜了。”
看她愧疚,万千便没有再坚持相送,只是简单道别离开。
落下的夕阳将天边染得火红。
华灯初上,万千打算出内城回京郊,不承想被一个侍女拦住,“姑娘,水云间丁老板有请。”
丁老板?
万千想起那个漂亮得有些扎眼的女人。她找自己做什么?
“带路。”
在城中一阵穿行,万千又回到了云水间。在侍女的指引下,她到了二层古典雅致的雅阁。
“万姑娘,久仰,快请坐。”
万千从屏风后走出,逐渐看清端坐在紫檀八仙桌后的丁老板。
她的内衬是浅紫色,外衫是透明纱裙,其中金丝在阳光下若隐若现,仿若飘摇的波光,头上、手上全是华贵的金银珠宝。
这身打扮放普通人身上,只有喧宾夺主的份儿,可丁老板五官明晰,特别是那双光彩照人的桃花眼,与富丽衣装搭配起来,倒显得恰到好处。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丁,单字香。”
万千刚走到桌边坐下,便闻到对面传来的丝缕幽香。
她微笑着看丁香,“我不过是一个大理寺的短工,丁香姑娘何来久仰一说?”
侍女上前看茶,待清新的茶水置于二人面前,便尽数退下。
“这是今年百花山 南坡的绿茶,万姑娘可以尝尝鲜。”丁香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京城这地界就一丁点大,却藏了数万人,消息自然灵通一些。”
“比如什么消息呢?”
见万千不依不饶,丁香也笑了,“比如,谋害李公子的真凶是你找出来的,比如宰相与你同桌共餐,再比如,如今的宴家主母与你关系甚笃。”
万千恍然。
这么听下来,她也觉得自己很不一般。
但想起每天都得步行半个时辰上班的穷苦处境,很快又清醒过来。
万千:“这些小事儿,丁姑娘倒是都查到了。”
“京城这地方,只要是明面上的事儿,想知道的人必然都能知道。”
丁香抬眼看她,眼里盈着轻柔的善意,“姑娘不必紧张,我请姑娘来,不过是觉得姑娘聪慧果断,想与你交个朋友。”
说到这儿,万千倒是想起来了。
先前卫子衿突然跪倒在梁如霜面前的时候,丁香倒是主动拒了这桩买卖,既给卫子衿留了退路,又把梁如霜从舆论压力中拉了出来。
丁香:“早年宴大人变法成功,却被指责税收过重,也就是宴二郎军功卓越,才无人将骂声挑到明面上。卫子衿这姑娘,心思密。她不过是觉得宴家不愿因此事成为民愤的突破口,才奋力一搏。”
这也正是万千所想。
她能理解卫子衿走投无路出此下策。但从梁如霜的角度看,众目睽睽下,那真是一身冷汗。
所以,丁香为什么不趁此危机,搭上宴家这条线呢?
“姑娘,为何……”
“不主动帮梁如霜渡过难关,趁机拉拢宴家?”丁香抢答道。
“万姑娘,不是每个良家子都如你这般愿意与我水云间有牵连的。”丁香说得无奈,“你怎么就不信呢?我是真见你合眼缘才约你相见的。”
丁香瞧着只比梁如霜年轻个一两岁,表情却比梁如霜灵动许多。
见她流露真情,万千也不再虚与委蛇,笑问:“那你倒是说说,你与我不过才远远见过一面,怎么就合你眼缘了?”
“因为你救了卫子衿啊。”
“哦?我可没救成,她非要跟她爹回家,这谁能救?”
万千装蒜,丁香也不拆穿,“那便当做是你与她说了一段话后,她突然转性,放弃挣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