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九右侧,貔貅起势想要挣扎,嗷呜一口,牙齿稚嫩,连她的衣襟都没咬开,只湿漉漉染了一小节。
刚从壳中出来,这貔貅只有巴掌大小,眼睛葡萄似的溜圆,不似古籍中描绘的灰金色毛发,黑灰色,身形跟古籍中无二差别,反倒有几分俊秀可爱。
“行。”衣襟塞在貔貅嘴里,它嘎吱嘎吱咬得香,乖顺不少,洛枭趁机摸摸它的骨头,感知煞气,她动作轻柔和缓,貔貅也并无不适,咬着咬着就睡过去了。
奇怪?幼兽的身上只有干净的皮毛,并无噬魂咒,看那蛋壳反而保护了它,免受邪佞。
洛枭感慨万千,最后眉毛抽抽,她不确定,指尖灵力翻涌,想给貔貅喂去,小家伙砸吧嘴吃进去,又从鼻尖慢慢溢出。
她摸遍筋骨,却切一分邪气也无,只是毛毛变了个色。
洛枭最后笑道:“这小家伙半道被喂魂,没有被煞气邪化,反观五台明净,只是瑞气消散,无法修炼,并无大碍。”
“这样啊。”生命无忧,还是个好兽,省 去不少麻烦,癸九想出个好主意,欣喜道,“要不你与它结契吧,你来管教。”
癸九有私心在,她还想去寻玄武,不能将貔貅一直关至宁骨塔内,不如早早给它找个好靠山。
洛枭没过多思虑,回绝道:“不了,遵从它自己的意愿吧。”
妖兽有灵,趋于她人之手,委屈了它,反倒不好。
“那我送它回妖域。”癸九思来想去,人族之处修士众多,性本贪婪,发现貔貅,最后这幼兽活不过成年之时都难说。
癸九又想到幕后之人夺走的瑞气,迟疑道:“它身上的瑞气被小人夺去,还能找回来吗?”
洛枭以灵作刃,将塞在貔貅嘴里的那块衣襟斩落,沾了口水的要不得,做完这些,她才道:“除非收它瑞气的人自愿献祭,不然很难。”
“既然他费尽心思夺取,又怎可能自愿还回,所以现在先保住貔貅的性命,之后的事情,你再慢慢谋划。”
癸九觉得洛枭言之有理,她沉睡已久,对世道不甚了解,下山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宁骨塔所在的重城,距离人间不问秋和妖域水辞涧的界域颇近,现正逢人间年节,热闹得很。
她心尖几个日子来回,最终定在三日后,癸九觉着玄武是否归来也难以定夺,她要先回一趟水辞涧,将貔貅安顿好。
言语间,貔貅醒来,跳至洛枭怀中,细细闻嗅着什么,洛枭不甚在意,她挼着毛茸茸的耳朵,断断续续问了些其他问题:“你们为何会将宁骨塔建在人族?”
“这个啊,这处风水好,当年我和玄武也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从执序者眼皮子底下偷渡到这处。”癸九回忆往昔,“况且这里为极冰之地,没有雷劫,帮它躲灾。”
但貔貅出世就不同了,继续在这里迟早会被有寻妖盘的修士发现,她离开是迟早的事情。
洛枭明了,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古金铜钱,喂给貔貅,貔貅囫囵吞下,意犹未尽地砸吧嘴。
“钱罐子精。”癸九肉疼不已,她眼馋地看着那枚铜钱,妖兽嗜食,没有钱货傍身,下了山兴许连饭都吃不起。
天命蹉跎啊,一把年纪了还为难她这个老婆子。
洛枭笑而不语,但走前将剩下一兜子钱三七分开,七分悄悄留在骨宁塔中,等貔貅饿了,寻着味去,癸九自然会发现。
她最后道:“近日会有戒罚院的人来这监察,你藏匿好身形,多加小心。”
戒罚院管三界之事,最严的就是窜界的人,妖,魔,一旦被执序者抓住,百年的牢狱之灾不说,不定还有严刑拷打。
“好,丫头再会。”癸九应下,潇洒与洛枭告了别。
貔貅倒是依依不舍,眼泪婆娑地在地上转圈圈。
*
洛枭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她一把火烧死了扶桑树和血蚕,这幽山骨珀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至于幕后之人,自有戒惩院的人来管,她就不用和稀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