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没有坐下，自顾自又斟了一个分酒器。
她喊来服务员，上了9个小杯子，一一斟满酒。
在众人一副要看她搞什么花样的目光中，她再次托起分酒器：
“在我们南方，这个，又叫公道杯。”
众人微笑不语。
邓昌荣却是人精般，察觉到这些笑容并不达各人眼底。
沈嘉像是没接收到他递过来的适可而止的信号，继续开口：
“我说错了话，各位领导也愿意给我机会改正，就像咱们上学那会，老师额外指正，自己不得更努力点嘛。所以于公道上，我也应该自己再罚一个。
感谢各位领导在带领我们人民在前进的繁冗中，仍愿意分出一丝宝贵的时间，指点我成长。”
这一杯下去，众人似乎也觉得，不能再揪着她一个小姑娘不放。
都准备开口再说点什么，又听沈嘉小嘴叭叭起来。
她伸手展示眼前一排九个小杯子，神情平和，肢体协调，脸上笑容得体。
没有半点烈酒上头冲脑的表现。
“各位领导别嫌我话密，再小小占你们一点时间。‘杯’字在国语上的发音虽然与某个不太吉利的字相近。
但我们粤语里，它与加倍的‘倍’字发音相近。
我们大华国几千年历史，都知道历史上古人发音，其实更接近于现代的粤语，对吧。
杯这个字，又与祖祖辈辈的辈字相近。
所以，它不应该是一个不美好的字眼啊。”
她举起一杯酒，声音激昂：
“这里有9杯佳酿， 9为尊，酒当敬！杯杯敬祖国，世世代代，辈辈有才人出；杯杯向未来，每辈皆有成倍加效。愿我们的国家，四海晏清，八荒率职！”
她声音清透嘹亮，场中各人突然就被一股来自心底间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坐在1号边上的男人悄然侧身，低低地说了一句：“小孩有几分胆识。”
沈嘉垂眸看向手中一杯烈酒，高高举起：“敬未来！”
真有几分自家孩子豪言壮语，站在操场上高喊“为中华崛起而读书”的样子。
她都引申到祖国层面了，在座哪个不是身居要职的。
就这么被她一通呱呱，被迫站起一同敬了祖国妈一杯。
又听得她一副大义凛然，非得要把面前9杯酒悉数喝完，还装模作样，这种小事本该是她一个年轻小辈该做的事。
他们这些大领导只负责统率全局，带领国人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也就是说，坐着看她表演就是了。
喝完9杯还不消停，非得坐庄挨个再敬一次，以表她刚说错话时的悔意。
1号笑眯眯地看着她，“我瞧你不像是要敬酒，倒有几分像追着讨酒喝的。”
“这外面的酒，什么时候都能喝得到。
但是领导赏的酒，可不得追着喝嘛？
领导高兴，或者嫌弃我烦，总归也是入得了领导的眼，记住了从来连尘埃都不是的我。
而我也讨到了酒，怎么看，我也不吃亏不是。”
1号笑着与旁人相看一眼，又转向郭森茂，“郭老今天带的小友，当真是有趣得紧。”
郭森茂抿唇一笑，“小孩子家家，口无遮拦的。言语上要是冲撞了大领导，还望千万不要责怪。”
侧目看向沈嘉时，唇边的笑意又放大了些。
沈嘉这一通的伶牙俐齿，看似低头吃了不同地区文化的哑巴亏。
但她又不止那丁点的酒量。
看似在罚酒，实则又站了一次粤语。
虽说这国语到底是普通话还是粤语，对他来说，不受什么影响。
但郭森茂祖籍是粤省人，对当年粤语以一票落选成为推行全国的统一国语此事，还是略感遗憾。
就像南方舞狮，不能大力推广，也一样心有嫌隙。
他在桌下伸手轻轻拍了拍她，“下次不许了噢。”
小心思被看透，沈嘉也没有半点窘迫，“知道啦。”
郭森茂的这点宠溺被场上的人悉数收入眼底。
兴会行此次捐赠，受益最大的部门，当属国防。
部长杨受勇举起杯，“郭老就不要再责怪小沈姑娘了，今日小姑娘还为中科院捐款100亿，此事国家都记着呢。
小姑娘年纪轻轻，心怀天下，情系国民发展，这眼光，这胸怀，这气度，就是我们，也比不上啊。
我为小沈姑娘这份魄力，敬您一个！”
你看，他还是不肯说个杯字。
万一下次她从菩萨那里又搞到不少钱，再加倍呢。
真是人在屋檐不得不低头。
谈不上违心，但又有几分不喜的沈嘉，还是在郭森茂平静的目光下，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