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魔种



    那更像是一个不断耕耘的锅炉,长出两只向钳子一样的铁手臂,不断地将地上堆积的灵石往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扔。

    简单粗暴地让时弈震惊。

    “所以,那么多的房间,都用来堆灵石了?”时弈看向徐珩越问。

    后者的沉默显然是最好的回答。

    “船体已破符文断裂,不出三日,你们要沉入海里喂鱼。”时弈说。

    “那你呢?”徐阳阳反问。

    时弈好奇地看向徐阳阳说:“我有鸾鸟飞车呢。”

    徐阳阳感觉时弈对自己透露出一种并不友好的担忧,他气鼓鼓的龇起牙。

    “殿下有什么办法修补吗?”徐珩越难得耐心地垂眸询问。

    “有。”她笑盈盈地说。

    “殿下想要什么?”徐珩越黑如深夜般的眼眸也跟着笑了起来。

    “淼蛭给我,再加.....”时弈思索了一下,伸出五根素白的指头:“五碗牛肉炖萝卜。”

    “吃吃吃,顿顿吃那么多,也不怕胖成猪丑死。”徐阳阳咬牙嘀咕。

    时弈难得露出好心情,多了几分解释的耐心:“高矮胖瘦都是天生地养而成,何来美丑之说?更何况人是天地间最精妙的灵器,只要安康便是无与伦比。”

    徐阳阳说:“算你说的有理,但有一点你说错了,人不是天生的,是娘生的!”

    时弈抿唇不语,而后看向后徐珩越,等待他的答复。

    “可以。”徐珩越说。

    时弈承诺三天之内解决船的符文问题,并从玲珑囊中拿出了一颗极为纯粹的灵石,震惊了三人的下巴。

    这颗灵石和堆在地上的那堆杂质灵石完全不同,其中蕴含着极为凝纯的灵力,能够被庞大的‘锅炉’轻易吸收,在这几天可以减轻整个大船的                                                负担,以便时弈修改符文时大船不会被解体。

    徐珩越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眼中透露出同一种感慨:到底是仙京出来的炼器师啊。

    财、大、气、粗。

    这三天徐珩越和徐阳阳就负责阻挡海水灌入,林羽跟着时弈,替她打下手处理符文不连贯的问题。

    当然,时弈顿顿有肉吃。

    是夜,时弈跪坐在地上仰头修补符文,忽然一个大浪打来,整个船身摇晃得厉害,她迅速稳住身形止住手上的动作。

    可林羽就没有那么幸运,他举着一串风铃花似的照明灵器在时弈头顶,这没有任何技术含量的工作让林羽全神贯注地盯着时弈手上的动作,看她素白小手在杂乱的拼凑符文中找到脉络重新修补,心中的震撼只增不减。

    大海这突如其来的一个翻身把他手上的风铃花串甩了出去,那灵器又精致又明亮,砸在船壁上发出碎冰般的声响,而后如枯叶衰落,袒露出其中的核心符文,忽明忽暗之后彻底归于寂静,也连带着毁了那一块儿的符文。

    “别慌!”时弈警告他说。

    林羽在时弈的提醒下很快镇定下来,可心还是一团乱麻,他早已对时弈的炼器术心服口服,连忙问:“现今如何是好!”

    “你过来替我,这一段不能停。”昏暗中,时弈将手中的千灵机递给了林羽,看向那块毁掉的地方,说:“我来重做。”

    “你怎么知道我会......”

    林羽还未说完就闭上了嘴,现在问这些问题属实是有些蠢。

    那支价值连城的高阶灵器就这样被时弈随手交付,林羽自认为德不配位,再次看向时弈的眼睛,似乎要确认什么。

    “这两天你也学的差不多了,顺着描下去顶住一时片刻没有问题,就算不好,这里结束了我也可以重新改。”

    “你的实力没有问题,你还有什么问题?”时弈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一支通体火红的雕刻笔,随时准备摸黑开始。

    “没有。”林羽接下千灵机,跪坐在地上接替了时弈的位置。

    时弈则是微微矮身,以一个比较吃力的姿势摸着墙壁上的痕迹,她试图寻找一些原本的痕迹。

    大浪滚滚而来,这艘船摇摇欲坠,风雨漂泊之下,他们两人都将心沉到了极致。

    徐珩越和徐阳阳两个人不断地将漏进来的水挑出去,可是堵住漏洞的东西总是会被海水冲撞开来,他们两个只能不停歇地重复挑水。

    一天一夜没合眼的徐阳阳腿脚趔趄,一屁股就坐进了水里,海水又咸又腥,冷得刺骨,像阴冷的虫子顺着他的脊背环住他的脖颈。

    徐阳阳眼里带着强忍的泪意,问徐珩越:“少将军,我们会死在这儿吗?”

    徐珩越空出一只手将他拉起来,而后又继续舀水挑水,他踏上楼梯,早已分不清是水还是汗的液体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只能凭着感觉一步步向上,带着沉默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