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拯救

    洞穴里挂满了暗红色的绸子,新郎官正在铜镜前欣赏自己喜服,试着好几个发冠都不是很满意。

    “哥儿,吉时要到了,你要快些。新娘子盼着呢。”门外传来催促,新郎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挑了一个戴上,喊了声“来了。”就兴奋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身黑衣身受重伤的另一个自己。

    新郎官面露疑惑:“你......”

    “你不配娶她。”另一个自己说,而后将匕首扎进了新郎官的魔丹之中。

    刺客扒了喜服迅速给自己换上,然后跟着接亲队伍离开。

    时弈将这一切尽入眼底,藏在接亲队伍中,阴冷的蛇洞因为一场喜事多了几分温度,但热闹很快褪去,宾客散去,时弈跟上那两抹暗红色的身影。

    等她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新娘一刀刀刺在刺客的身上。

    “你不配!你不配!我杀了你杀了你!”新娘怒目而视,血泪如注,那刺客明明有反杀的实力,却笑着哭着纵容了新娘的一切。

    鲜血淹没了这间婚房,时弈紧接着关上来门。

    这个世界用不着我动手了。

    待佞蛇刺客彻底死亡,这个世界也如灰烬湮灭。

    镜子灵器拥有淼蛭分裂的特点,刚好玲珑囊中还有一副空间法阵,时弈耗费心神将它添置进去。这样照到镜子的敌人就能在镜中看到自己最恐惧的画面,那么死亡,也不过转瞬而已。

    时弈最开始的设想是这东西做出来能藏匿自己和一些物品,也能够在镜子中靠敌人的恐惧来杀敌,最好还能制造一些幻觉。

    这样对于自己现在的弱势就会有很大的帮助。

    但一个高阶灵器的制造有岂是一时片刻就能完成的,这镜子就是一个半成品。

    果然如她所想,她贸然使用还未完成的灵器,带来了一些她预料之外的后果。

    佞蛇的刺客太多了,虽然每个人都见到了自己的恐惧,但也形成了两个自己,她迷失在了镜中层层叠叠的小世界里,只有两个自己都死去,小世界才会变成灰烬。

    有时她赶到已经是一片灰烬,有时她见到的是疯了的佞蛇刺客,更多的时候,她需要和两个刺客进行一场恶战。

    如果恐惧不足以击溃自己,那么很有可能变成挣扎的动力。

    时弈很清楚。

    她精疲力竭地坐在灰烬里,手腕贴着耳后,那里有徐珩越平稳有力的心跳声,他正在指引着她通向真实世界的出口。

    时弈停留的时间并不多,她很快站起身,骨镯滑倒掌心化作长刀,时弈一刀彻底斩碎小世界,然后她来到了无尽荒漠之上。

    这个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枯坐的佞蛇魔族,和地上数不清的他的尸体。

    他盘坐在沙丘上,膝盖上平放着自己的武器,上面没有血,只有一团黑色的粘稠的东西在不断涌动。

    时弈带着几分好奇看向他,他也在越过许许多多的尸体打量着时弈。

    “过去的自己不会成为我的弱点,很遗憾,炼器师,你杀不了我。我会永远追随魔神的脚步,做他最忠实的子民。”他说。

    时弈了悟,喟叹一声:“啊,这样啊。”

    时弈踩着一地尸体往沙丘上走,她轻柔得就像是一阵风,是误入沙漠的芙蕖,仿佛能带来沁人心脾的凉意。

    “很遗憾,小魔族。”

    时弈带着悲悯的眼勾住了刺客的魂魄:“死去的你又怎么会是真正的你。真正的你既然已经死去,现在的身体又住着谁?”

    “你看,遍地都是各种各样死法的你,真的是你杀掉了自己的恐惧,还是这本就是你无数次死亡的样子?”

    “好好看看,你,真的杀了你吗?”

    “那无数次的复活,是真的复活吗?你没发现吗?这一切其实都是假的,你还在死亡着。”

    “只有我。”她站在盘坐的刺客面前,目光柔和悯善,带着刺客早已遗忘的慈爱亲昵。

    “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真神。”

    刺客眼神涣散,看着一地的尸体,死于乱箭、绞杀、爆炸,被枭首,被斩断四肢,被法器碾碎了半个脑袋......

    这不是他杀的。

    这是他的死法。

    在一次次的重生之前。

    复活的我真的是我吗?效命佞蛇的岁月其实自己也数不清了,死过多少次,他也早忘记了。

    我真的......还活着吗?

    真神传来召唤,她温柔亲切如母亲一般,披着太阳降临在他的世界里。

    他选择臣服,跪在沙丘之中,低下头颅,祈求真神指引前路,然后脑袋迅速滚落下山丘,路过那一次次的死亡,像是走马观花了自己无数次的人生。

    长刀上的血迹滴在沙丘之中,慈悲的神女露出獠牙,把信徒骗进来杀。

    时弈淡然地绞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