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察觉,那悬在自己脖颈的铡刀并没有因为自己打破了天枢命书的判言而离去。
她时刻未忘记自己为什么活下来。
本该为南庭欢献出灵力的‘贮灵器’侥幸活了下来,活下来的原因看似是她代替南庭欢前往人间嫁与泫北太子,更重要的,恐怕是代替南庭欢应付接下来这场人间浩劫。
她不仅要为南庭欢提供灵力,还要替她应劫。
所以她活下来才是正确的。
她依旧在命运之内,依旧会为命运而死。
只有时弈在被生剥灵力活下来后,才能和传闻中的南庭欢对上特征。
一个毫无灵力的天才炼器师。
才能代替南庭欢,践行她飞升路上的一切苦难。
也只有这样,她才会迫不及待甚至主动地应下‘南庭欢’的身份,借助同样急切的徐珩越离开仙京,来到这个漩涡的中心。
时弈从未觉得如此毛骨悚然过。
难道她所有的挣扎,都是围绕‘南庭欢’这三个字写好的话本吗?
是谁,在操控她的命运?
徐珩越没有错过时弈一闪而过的恐惧,他意识到自己和时弈的距离太近了,于是反省自己是否过于吓人,不动声色地拉开身位,语气听不出喜怒:“殿下只需做好应该做的。其他的事,有其他的人。”
时弈要将头仰的很高很高才能看尽尽头金乌火的余光,那炫目的火光令她恍惚,如一张大网要将她团团围住。
时弈说:“没有什么是我应该做的。”
“自然更没有‘我只需做’的说法。”
她错开徐珩越的臂膀,往城主府走去 ,几步之后又顿住步子,并未回头,将那些徐珩越压在喉头的话尽数点了出来:“不用担心我告诉仙京,仙京承担不起坞墟境的一切。”
“我受命运应召而来。为刀,是我的宿命。”
“坞墟境,我一定去。”
这场景很是相似,像极了在仙京时,时弈受了长公主的呵斥,装的柔柔弱弱和徐珩越三人道谢告别。
他站在原地,带着了然于胸的意味看着时弈装腔作势的背影。
看她孤立无援,寂寞地走进灯火阑珊中。
今日他恼时弈片刻都等不了他,他需要她为泫北炼器,自然会将金乌矿之事相告,何至于第一天就到处探索?
他再晚来一步,那一澡堂子的大老爷们全要被她一个小姑娘看完了!
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他也敬佩于女孩同样惊人的敏锐力,他深知这人如一把宝剑,他用力过猛,必定伤了自己。
所以他尽量斟酌着与之相处,以谋求最大的利益。
但见她如此坦然,徐珩越难得觉得自己多少卑劣了几分。
他站在黑暗之中目送她越走越远,忽然察觉她已经不是在仙京时那般做作虚假的模样。
金乌火的余光落在她小巧莹润的耳垂上,徐珩越看过去,像是一个小小的太阳。
徐珩越突然生出了探索的心思。
殿下,你,到底是谁?
腊月二十九,距离过年只有两天。
时弈是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
“这边点,这边点,歪了歪了,往回挪点,不会!太下了!哎哟我去,你给老娘滚下来!”刘嫂一跺脚,催着趴在梯子上年轻小伙下来。
刘嫂拽着红绸子没跨两个台阶,就看到一张白白嫩嫩,嫩豆腐似的小漂亮脸蛋。
“哎哟我去!”大吼一嗓子然后反应过来立马娇着嗓子说:“殿下起来了,妾身给殿下准备早......膳?”
对俺男人告诉我是叫早膳来着好像。
时弈看着她手里还在滴红的绸子,问:“这是在做什么?”
“挂点红绸子过年呐。”刘嫂说。
时弈看着地上几团泡在染缸里还能露出些白色边缘的麻布,这不是裹死人的吗?时弈表示怀疑。
“哎,这不是......”刘嫂挠了挠头,脸有些红:“将就用用呗,死人总要给活人让步不是。”
刘嫂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打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离谱,琢磨着怎么不冒犯这位,说:“咱们这些粗人一年到就盼着这几天,殿下也在,更不能太冷清了不是。您要是觉得不吉利,我让林子骑快马进关中买些红绸子来,再加几个灯笼。”
刘嫂说的关中是狭鹰关,往北一直走,到了狭鹰关就算是到了泫北的地界。时弈凭着那点浅薄的印象想,那也不是两天能回得来的,少说得十几日,这刘嫂唬她呢。
想必是哐了她之后要去挨家挨户借问了。
“不必了,我不喜闹。”
几个人正要默不作声收拾掉,就听时弈说:“挂吧。多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