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

    云染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可惜她看不到,陈彬却能看得清楚。

    耳边只能听得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阁楼外的喧哗和陈彬呼唤她的声音都渐渐不复存在。腹部已经长好的伤痕却从骨头里爬出疼痛,由内到外,愈发强烈的灼烧之感在体中翻涌着,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明亮又晦暗的雪夜。

    那日的落雪是她来到恕城这么多年见过最大的一场雪,从早到晚下了一天还没有停的意思。云染仰面躺在雪地中,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已经化了霜,砸在脸上如冰渣一般生疼。她知道自己身下的雪地已经红成一片,她也知道自己腹部的伤口几乎洞穿了她的身体,可她已经动不了了。或许是因为被雪埋了半截冻僵了,或许是太痛已经麻木了,就这么任由随风而落的雪粒砸在脸上,她无法阻止。

    她几乎被埋成了一只雪人。

    嘈杂的叫喊声由远及近,她的头已经没有力气从雪窝中抬起,只有余光隐约能看到似有火把被人高高举着,正以极快点速度移动着追来。

    是那群山匪。

    跑不掉了,她跑不掉了......

    ......

    后脑的痛感让她逐渐清醒,云染缓缓掀开眼帘,眼前只有一片熟悉的霞色绸纱。

    这是她的房间。

    “呀,你醒啦?”

    一道惊喜的熟悉嗓音在她耳边突兀响起,越昭在她上方探头过来,脸上还有未褪的担忧之色,但更多的是见她醒来的喜悦情绪。

    云染被这突然出现的俊俏面庞吓了一跳,稍稍别开脸想让他离远些,却发现喉头干哑的说不出话来。

    不过刚皱起眉他便心领神会,转过身去了桌角,拿起手边的砂色茶壶倒了杯水,杯口上冒着的袅袅热气看起来像是刚煮好的。

    这会儿功夫,云染已经撑着双臂起身,她倚在床边看他因为关切略显着急的动作,心中却异常平静,还有一些......心寒。

    他捧着茶杯转身,发现云染已经自己起身,不满道:“你怎么能这么倚着呢,当心你头上的伤!”一只手握着茶杯,另一只手拉过软枕往上垫高,这才有了满意的样子,“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越昭递来茶盏,手伸出一半突然顿住,转眼又撤了回来。他对着杯口小心的吹了吹,两只手左右交替着试探,好一番折腾过后,确认杯身不烫了才给云染送过来。

    “好了,不烫了,现在可以喝了。”

    云染一直面色平静的看着他的动作,有点笨拙,应是不常做这种事。

    但看着这些她还是没什么表情,默默接过轻抿了一口茶水。有点烫,但也还能入口。稍烫的液体在舌尖停了片刻,顺着舌根流入喉咙,湿润之感划过她的颈内,她总算能控制自己开口说话了。

    云染握着杯子,杯中茶水还在冒着明显的热气,不难想象刚才的温度比现在更甚。

    她看着越昭的手,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喑哑:“你功夫很好。”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答案。这么烫的杯身,他却像毫无知觉一样,想必内功不错。

    越昭一怔,瘦白的手指不自觉在掌心轻搓,他笑了笑:“一般,比不得那位喻门主。”

    “我当然知道比不得他。”她随意道,“不过我记得......之前你说你不会武功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他弯起眼睛,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可是这件事我已经向你坦白啦——我有师傅的,昨夜不是跟你提过么!”

    云染又抿了口热水,已经适应了这温度,便不觉得难入口了。她咽下,而后又抿了一口,终是再次启唇:“是啊,你提过的。”

    她总以为自己在骗他,如今才想通,说谎的又何止她一人。不过如他所说,昨夜她对他的武功已经有所了解,因此也并不在意他隐瞒自己会武,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越昭——”云染紧紧盯着他双目,一字一句道,“你以前也认识我,对吧?”

    越昭闻言愣了片刻,仅是这片刻的失神,她就知道自己无需再问了。

    “姐姐......何出此言啊?”眼前这人还想要狡辩,只是脸上僵硬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

    失望吗?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失望。不过是又一个她信任的人骗了她罢了,不过是又一个她信任的人辜负了她的信任罢了。

    云染淡淡道:“昨夜我提到''''小五''''之时见你反应奇怪,那时我便知道你有事瞒我,但我没在意,以为只是些寻常事罢了。”她抬起双眼,目光蓦然变得冰冷又锋利,如匕首一般直直的剜着他,“知道今日见了陈彬我才明白,你也认识我,不——是认识从前的我,我说的对吧?”

    没等他回答,她又继续,语气咄咄逼人:“现在我才想通,第一次见面时你为何只见我一眼便说我像你的故人,那日你知晓我失忆之后又一路上沉默不语,还有昨夜你说的那一番话,你说你不怪我利用你——”她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