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辞

    皇帝生辰那晚宫院着火,虽烧的不是主院,但好是折腾了一番。纳兰拓大怒,下令彻查纵火之人。

    王贤借了手段把自己的嫌疑撇在古令仪头上。监察司审查,查到了谢铮和南麓辞院的头上。

    谢铮得知此事上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着纳兰拓脸不红心不跳地称她和辞苑两个人那晚只是出去小解没路过什么偏院。

    监察司上奏说明情况,确实没有证据指明谢铮这几人是纵火之人,连唯一看到谢铮出去小解的宫女也在监察司审问完后自杀。

    纳兰拓有些个愠怒,命监察司重察,最后得了个是‘孔明灯点燃偏院’的结果。

    事情不了了之。

    孝贞四十九年年,十二月二日,谢铮进南麓辞院读书。

    寒冬来临,梅苑梅花傲挺在冰雪之中。冰晶压在朵朵红梅上,在一片白里显出点点绯红。

    辞苑已经休年假,不少学子监生乘着辞苑准备的马车回乡过年去了。陆谨有些苦闷的窝在竹苑里抄着《悔过书》。

    他明明跟宋砚清说了他去小解,不知道为什么宋砚清还要罚他抄《悔过书》二十遍。

    虽说宋砚清没要求他抄不完不许回家过年,但是他不想带着一沓厚厚的回到南召给人笑话了。

    他想赶在回乡前把《悔过书》抄完。

    外面下着小雪,竹苑有暖室,陆谨不至于像在南召时那样抱着火炉子,手冻到皲裂的在那读书。

    他现在暖和和的,有些个困意。

    “三弟,出来搭雪人啊!”

    谢铮一把拉开暖室的门,寒气进屋,将陆谨冻的精神起来。

    谢铮一身虎皮袄子,脖子上还围着个狐狸皮,脑袋上带着兔绒帽,脸颊红扑扑的,颇为兴奋。

    相比之下,陆谨就单薄许多。他身上只有从南召带过来的几件稍微厚实一点的外套,外套上还有缝补的痕迹。

    “大哥,三弟还得抄书呢,没工夫。”寒风吹到陆谨脖子里,他缩了缩脖子,往暖室内靠了靠。

    谢铮一听,登时不乐意了。

    她脱了沾雪的靴子,进了暖室盘腿坐在绒席上。她由着门开着,让冷风灌满整个暖室。

    陆谨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你怎么这么弱,这点小风都受不了了?”谢铮这会还觉得有些个热。她将狐狸皮拿了下来放在一边。

    陆谨看她一身行头没好气道:“大哥习武之人身体壮实,小弟只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抗不过寒冬。”

    谢铮一听,点头道:“也是。不如等明儿开春我教你习武怎么样?”

    “不了不了,多谢大哥好意,小弟受不起。”

    陆谨连忙摇头,满脸拒绝。

    他想到谢铮刚来辞苑读书时差点没将辞苑翻过来。

    她起的比鸡早,碍着她是将军身份尊贵,总不能她起了,还有人在睡着,所以闹得整个辞苑人都起的比鸡早。

    谢铮还一脸高兴,以为辞苑人平日里都跟她一样起的这么早。

    不仅如此,谢铮还不服辞苑管教。她每回听课听到一半要么睡着了要么就是翻出辞苑练武去了。

    尤其是下午大学士讲课,总见不到谢铮人,每回找谢铮都要惊动整个辞苑,掌事监业愁的头发都白了几根。

    陆谨是这个辞苑里遭受谢铮摧残次数最多的人。

    谢铮要么丑时翻他院子把他抓起来出去喝酒,要么在他努力温习功课时把他叫出去陪她玩乐。

    有一回陆谨正跟宋砚清就着抄《悔过书》一事讨价还价时,谢铮大手一挥说道:“不就二十遍吗,三弟别那么较真,大哥相信你能抄完。”

    然后,陆谨真就只能老老实实抄完二十遍。

    “三弟,你不会还没抄完吧。”谢铮指着木案上的一沓厚厚的宣纸,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陆谨的字。

    陆谨字不如宋砚清那般正经,他的字有些秀气,这也是辞苑录取他的原因之一。谢铮看着小而工整的字不禁咂舌,她的字狗啃都啃不出来。

    丑到总监业差点没两脚一蹬驾鹤西去。

    总监业最见不得人字丑。他当即就让宋砚清教谢铮练字,结果没出五日,宋砚清缓缓走到总监业面前说着:“谢将军我教不了,请监业另寻他人。”

    脾性一向好的宋砚清都说他教不了谢铮,那整个辞苑就真没人能教谢铮写字了。

    最后总监业亲自出马,逼的谢铮差点没将这老头挂门上。

    一通折腾下来她的字勉勉强强算是能看了。

    “多亏大哥的福,三弟这会能在暖室里多呆一会。”陆谨一边说着,一边抄。

    谢铮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我跟宋监司说说,让你少抄点?”

    陆谨落笔道:“别了,我怕又多上几遍。”

    他有些纳闷。前世宋砚清一次都没罚过他抄书,怎么这会爱让人抄书来了。

    “那你几时能抄完?”谢铮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