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挥出一团火球。
恰此时,他看到有个身影出现在了山坳的高处,扯着嗓子大喊。
“停!停!”
“自己人!”
“那谁,你下来!”
只凭那身影这么喊,阻止不了双方之间的斗争,于是他唰地一下又不见了。
过了一会,一个羽人腾空而起,飞到了顾经年面前。
那是一个老者,头发已经很稀疏了,背上的羽翼也掉了许多毛,脸上、颈上有好几个箭痕,他惧怕顾经年,并不敢飞得太近,远远凌空而立,喊道:“公子,停手吧,有故人想要见你。”
那些袭卷向顾经年的水龙停了下来,化作漫天雨落。
老羽人道:“请公子随我来。”
他转身向下飞去,过程中又掉了几缕白发与几根羽毛。
顾经年并不熄了火翅,缓缓落在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人与怪物面前。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高高的身影。
“高长竿。”
“你你,咕咕,顾巡检。”
高长竿很兴奋,好不容易见到了熟人,拍了拍手,露出了孩子找到了家的欢快表情,跑上前想要拉顾经年。
顾经年飞得高,可高长竿长得也高,伸出手,握住了他的靴子。
于是,顾经年飞低下来,落在了他面前,直视他的目光,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接人。”
高长竿太高兴了,话都说不清楚,以很热情的方式挥舞着手臂表述着。
“掌柜让我接人,小女娃。树林里,被带走了,我记得小女娃的味道,变到她身边,有人追我们,呼,我们又变走了。”
那些事已经过了一段时间,高长竿却还记得那个慌慌张张的夜晚。凤娘被带走了,老黑他们追上去,只有他追不上,只好吃了许多东西瞬移了过去。
可他不知道去哪里,脑海中只有那浓郁的来自沃野的气息。
他先是到了枯木崖附近,但那里有太多人了,他看到凤凰冲天而起,看到整个天地的黑影都化为巨手捉向凤凰,然后,所有人都向凤凰追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闭上眼,再次感受到那沃野的气息,再睁眼,他就又看到了摔倒在地上的缨摇。
周围到处都是搜捕的人,不停地呼喝,他不知道怎么办,只好带着缨摇,随便选了一个地方瞬移开来。
这些,太难以用语言来说清了,高长竿于是很没底地问道:“你听懂吗?”
顾经年回忆起了一些事。
他被烧焦了,血也烧干了,缨摇以心血滋养了他最后一丝生命,带着他飞上高空……最后,他们摔在一片树林里,他再没找到她,也知道北衙与笼人都没找到她。
原来是被高长竿带走了。
“你带着小女娃变走了,然后呢?”
高长竿挠了挠头,答道:“然后,我不懂在哪,很饿,饿晕了。小女娃摘果子喂我,我们见到黄虎。”
“你们找到黄虎了?麻师在吗?”
“聪明。”高长竿点点头,“还有他。”
“然后呢?”
“我们到镇上,有吃的,等人,打仗了,黄虎带走小女娃,喊‘走!走!’我变走了,被捉了,给吃的,但好累好累。”
高长竿说得不清不楚,但顾经年很有耐心,更多时候是通过高长竿的表情,感受当时情况的紧张程度,判断发生了什么。
想来,高长竿与缨摇躲避了追捕之后,麻师通过某种方式找到了缨摇,他们一起到了旧集市镇,依照约定等着碰头,结果遇到了顾北溟背叛瑞国投靠雍国,彼时必然是发生了大战的,战乱之中,不知是谁发现了缨摇的踪迹,可能是顾北溟或笼人,于是高长竿与旁人又失散了。
顾经年又追问了几句,证实了自己的判断,暂时却也没能从高长竿这里问出更多的讯息。
现在也不是多聊的时候,他往那大嘴怪的方向看了一眼,担心殷誉成已经被消化了。
而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周围那些奇形怪状的异人异兽们也不催促他们,也没有故意离开顾经年的视线,而是就守在一边,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见顾经年移开目光,方才那老迈的羽人才带着一个身体高大、气魄雄壮、头上长着犄角的稽人上前来。
“有礼了,老朽是羽人,柯梦宗。”
“稽人,关天泽。”
“顾经年。”
“你是何族?”关天泽直率问道。
顾经年略作沉吟,开口道:“我没有族,我是个药渣。”
“药渣?”
关天泽只是愣了片刻,倒也很快就知道药渣是什么,仰头哈哈大笑,笑容并无任何嘲讽之意,而是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好!你是药渣,我们是牲口,合该一起干番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