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义不是人,他们也没把她当过人。
在那座腥臭严密的王帐里,她不过是他们的另一个女奴罢了。
什么真正的公主。
什么王后。
他们根本没放在心上。
他们看不起上赶着求和的霍氏王朝。
又岂会看重她这个被王朝视为物品一样进献给他们的公主?
云玘垂眸,摩挲着她现在还完美无瑕的右腿膝盖。
前世在王庭时,她不是没想过逃跑。
有一次,她趁野利义到别的部落议事,于一个冬夜跑出了王帐。
只是没跑多远,便被巡逻的守卫抓住了。
她在王帐里战战兢兢等了两天。
等野利义回来惩罚她。
野利义比她还小一岁,却比他的义父野利烈残忍得多。
他议事回来后,当着她的面听了守卫报告她夜逃的事。
但当是时,他表现得满不在意,没有丝毫要发作的意思。
若无其事又过了一天,他将她盛装打扮一番,带到外面。
是赛马会。
她以为他是带她来看赛马。
可他将她推进马场。
说你不是喜欢跑吗?今儿好好跑,跑赢了,我让你见见你那位贴身侍女。
她跌坐在草地上的马粪堆里,看着周围一张张蛮横的笑脸,茫茫然不知所措。
【想活着见你的侍女,就跑起来。】
他的话像锥子似的刺了她一下,她双手撑地爬起来,拖着坠满全身的宝石珠串,艰难往前挪动脚步。
没跑几步,身后箭矢声铮然。
她右腿一软,往前扑倒。
往下看,她的右膝被一支利箭贯穿。
锋锐的箭头斜入草地,将她的右腿钉在了地上。
那种痛和耻辱,她此生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云玘握起拳头,眼里闪过一道坚定的光。
横竖是赌。
不如把赌注押在一个有良心的男人身上。
尽管这个男人现在很可能还是十分厌恶她。
*
金桃端了做好的樱桃酪进来,却没在外间见着云玘。
她走到内室,看云玘已经睡下了,便欲退出去。
“金桃,把东西放下,你回屋睡去吧。”云玘趴在被窝里,闷闷开口。
金桃笑道:“奴婢以为您睡着了。”
她近前,见云玘已经自己换了寝衣,解了头发,便道:“既要睡了,这凉物还是不要吃了吧?”
云玘摇头:“我心里乱得很,想吃了它和药再睡。”
金桃了然,却也不知该如何相劝,宽心的话这几月都说尽了。
她放下金盏,道:“那奴婢就在外间,您有事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