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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通”。他似乎是沿着滑溜溜的岸边石块,落进水里去了。

    风吹来。

    她打?了个?哆嗦,从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探头看了眼,确认温泉里的人没有任何动静,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蒙汗药的药效起作用了。

    芊芊擦了把脸,分?不清是水汽还?是别的什么,这样走出去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她快要没有时间了。

    她对守在尽头的侍卫说:“陛下在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

    女子鬓发散乱,娇弱无力,脖颈上杂乱的红痕叫人不敢多看。

    一路上走过去,竟然没有任何人怀疑。

    突然——

    “不好了,走水了!快救火,快救火!”

    时机到了。她抓住一个?太监,急道:

    “悠然在哪个?帐篷?”

    太监立刻指了个?方向,着急忙慌地要赶去救火。

    芊芊却拉着他不放。轻声道:“着人去看看陛下吧,温泉泡久了不好。”

    他摔下去的时候半边身子都在水里,可别溺死了。

    至于为什么,她没有细想-

    “娘娘。”

    马车旁,项微与接过裹着婴孩的襁褓,递来一个?包袱给她,道,“这是您要的衣物。”

    芊芊钻进马车,换上那身既御寒又轻便的衣袍。

    “跟我?一起回南照吧。”

    她用木簪束发,看着男子眉头上的朱砂,说。

    当初含章殿外,故人相见不相识。他却用先?王女的事迹隐晦地提示过她。

    项微与,便是当年她在“白龙脊”学习蛊术时,那个?为她提灯引路的道童。

    那年她八岁,在山脚下,遇到了奄奄一息的项微与,瘦得跟只猫儿一般,被人装在箩筐里五文钱贱.卖。

    那个?时候他有一个?她取的名字。

    夷微。

    《道德经》有语,“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项微与看向那无边无际的风雪,颊边发丝吹拂,眼里几经变幻,轻叹。

    “微臣回不去了。”-

    前方不到五丈处,便是赫赫有名的“问心崖”。

    “嗖——”

    一支利箭飞来,打?中了她头顶的发簪,顷刻间,木簪碎裂一半,大半长发都狼狈地披散下来。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风雪,依旧不知疲倦地往前跑着。

    “咻咻咻!”

    三支箭,齐齐钉在面前的雪地上,箭簇还?在摇晃不止。

    像是一种?严厉的警告。

    回头,山坡上,圆月高悬,一人身披鹤羽大氅,踏雪而?来。

    他白衣金冠,居高临下,缓缓放下手中的弓箭。

    芊芊瞳孔骤然紧缩。

    悠然!

    她看到谢不归身边跪着的惊羽卫接过弓箭,而?另一人缓缓上前,将红色襁褓递给了皇帝。

    谢不归仅用一只手抱着婴孩,风吹得他衣袍翩飞,恍若谪仙。

    把悠然抱给皇帝的,是——项微与!

    项微与——早就叛变。

    侍卫手中牵着几条鬣狗,它们绿色的眼中闪着贪婪的凶光,朝她狂吠不止。

    芊芊猛然意识到,她这身衣服,恐怕被人动了手脚。

    好一出君臣联手,配合她演一场你追我?赶的把戏。

    为了告诉她,她所做一切都是徒劳吗?

    她祝芊芊终此一生都不可能?从他的掌心逃脱吗?

    谢不归眼睛极黑,眼尾发红,不知是药.性还?是别的什么,看着这个?不久前还?与他肢体相缠,亲密无间的女人。

    她感觉要被他的目光钉死在雪地上,索性不去看他,直勾勾看他身边的人。

    “项微与,你背叛我??”

    “王女,你沉睡得太久了,世上很多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项微与依旧垂着眼,与当年犯了错被训斥时的神态如出一辙,低声说。

    沉睡?谢不归斜睨项微与一眼。

    芊芊明?白了项微与的意思。

    灵童开道,象背桃源。

    永远都只会是存在于梦里的景致罢了。

    谢不归朝她伸出一只手:“回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金钱,权势,规则。”

    “朕都可以给你。”

    她轻笑:“我?要的,你给不了。谢不归,你的宠爱想给就给想收就收,这样的日?子,我?祝芊芊过够了。”

    芊芊说罢,倏地从头顶,拔下那根断裂的木簪。

    一头乌发尽数倾洒,掩映那张白生生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