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坊和住宅区。街边酒铺出售廉价的麦芽酒,狭窄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各色的食摊。在这里能看到稀奇古怪的食物,如野鸭等水鸟肉,有人诡辩说吃带蹼的水鸟肉是不会引起xing欲的,斋戒日吃它也不违反戒律。兔子胚胎也买得到,因为还有一种辩解认为未完全长成的兔子胚胎不是肉,就连一些修道院也饲养兔子,以供斋戒时改善教士们的伙食。这里还出售众多应对教会斋戒的食品,如模仿火腿培根,塞满鱼籽的鸡蛋壳……总之,为了吃得好又能应付教会繁多的斋戒日,人们也算是挖空心思,想尽了办法。
一位面庞丰润的东方妇人穿过人群,她身旁的妙龄少女吸引了无数倾慕的眼睛。少女娇美的容颜在薄纱下若隐若现,乌黑发亮的辫子上零星点缀着几朵雪白的茉莉花,她身姿窈窕,裙袂飘飘,宛若仙子降临凡尘。这是埃拉公国财政大臣夏念祖的夫人宁氏和她芳龄15岁的女儿夏绿凝,陪伴母女俩的还有胖墩墩的一走三颤的奶妈和年轻的女仆西尔维娅。
夏念祖祖籍中国杭州,祖上跟随列班·扫马到过巴格达,最终定居埃拉城。最初,夏念祖只做生意,享誉世界的中国丝绸、茶叶、景德镇瓷器被他几经辗转,送往罗马、米兰、威尼斯、佛罗伦萨等地,为他赢得巨额财富;他还带领羊毛商人和布料商人为埃拉城创造大量财富,这也令他一跃成为埃拉公国的财政大臣。
此时此刻,埃拉城的名门望族之后兰贝托正好也要去做弥撒,他彬彬有礼地问候夏家母女,并陪同她们一起走向玛丽亚大教堂。兰贝托时年二十一岁,一头金色的卷发,皮肤白皙面容清秀,很讨女孩子喜欢。熟识的人都了解,年轻人处境尴尬,父亲债台高筑后一命呜呼,给他留下一大堆债主和永远还不完的债务。年纪轻轻便看尽世态炎凉,兰贝托难免少年老成,他常开玩笑说,最怕他死去的人不是他母亲,而是债主,他们每周在教堂做弥撒时,绝不会忘了祈求上帝保佑兰贝托好好活着,至少活到还完钱为止。这位年轻人无数次幻想罗马教皇再次发动十字军东征,渴望拿耶路撒冷或拜占庭的金银珠宝喂肥自己羞涩的腰包,但现实往往叫他失望。
他们顺着狭长的街巷来到视野开阔的埃拉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民众。宁氏快速穿过人群,跟在母亲身后的夏绿凝无意间朝着尖顶塔下的铁笼瞥了一眼,竟身不由己地停住了脚步。
笼子里关着一个东方美男子,他的装束异常独特:头顶乌黑的发髻配着白玉发簪,白色锦缎长袍绣着腾飞的龙纹,腰间系着镶金佩玉腰带,足蹬漆黑的靴子,恍若灿烂星河中耀眼的一颗星,令围着他的人群愈发显得粗鄙猥琐。美男子浓黑如墨的剑眉微微皱着,清秀俊美的脸显露出一丝疲倦,他朱唇紧闭,表情冷漠,警觉地面对周围的陌生人。
“这人很特别。”夏绿凝默默地想,目光无法从美男子脸上挪开,她发现他也有一样的黑头发、黑眼睛,莫名地对他产生了一种亲切感。
宁氏想叫回夏绿凝,但是当她看到铁笼里的人的样貌和装束时,也愣住了。
“埃拉城的好市民们,昨天夜里我们在墓地里抓住了杀死哑巴的凶手,他,就是母子楼惨案的制造者!”法官桑德罗精神焕发,完全看不出熬夜的疲劳,他的腰间悬挂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价值连城的剑,看起来是新缴获的战利品。
“骗子!抓不住恶狼就拿羔羊来顶替!”人群中有人唏嘘摇头。
“法官桑德罗滚回家去!老婆在家等你呐!”谩骂声一片。
“瞧瞧这个东方人,满身贵族气,跟我们这帮穷光蛋可不是一伙的,犯不着为他得罪法官大人。”
“叫证人出来!”法官桑德罗得意洋洋地一挥手。
杂货店老板蓝侬在大家的呼喊中走到铁笼前,人群不禁哗然,甚至有人大骂:“又是个骗子!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把他赶下去!我看他想拿赏金想疯了吧!”
侏儒蓝侬为人极其刻薄,长得也怪,脸部塌陷,凸显出又大又圆的酒糟鼻,鼻翼两边的法令纹如刀削斧砍,几乎使他破了相,短下巴上的红色大胡子乱糟糟的,鸟儿都可以在里面做窝了。
“我亲眼所见,这人半夜与鬼魂呆在墓地里,他们还埋葬了那半具尸体!”侏儒蓝侬翻着白眼嘟囔着。
“半夜三更去墓地干嘛?见鬼吗?”有人朝侏儒吐唾液。
“我突然捕捉到自己的良心,要知道这玩意儿平常并不容易被发现。”侏儒翻着白眼继续说,“我半夜偷偷到埃拉广场烧安魂香,却发现哑巴的尸体不翼而飞,我顺着尸体留下的痕迹找到墓地,瞧见这人在埋尸体,魔鬼就在他旁边。”侏儒蓝侬绞扭着他的大胡子,瞧了瞧法官桑德罗。
“伙计们,把这个侏儒拖到绞刑台上绞死算了,看他还敢不敢腆着脸扯谎!骗子,你有本事顺便把魔鬼拖出来呀!”人群中有人咒骂道。
“事实确实如此!魔鬼还弄伤了我们的骑兵。”旁边的格纳骑士指挥部下将受伤的士兵抬到铁笼前。
受伤的士兵被展示给众人。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