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有心之人埋怨果

   这世间就是如此,矛盾而又冲突。

    身居大理寺卿的高职,却阻止不了天子近卫为非作歹。

    民风虽开放,可女子却免不掉不公平、恶心而又腌臜的侵害。

    “……尸体被损毁了,他们胆敢不敬已逝之人,这成何体统?以后只会愈加过分,”萧阚走至梁慎身边,神情恍惚,又有些许迷茫,毕竟他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事,便问他道:“梁谨兄,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他们有人做他们的靠山,让他们盛气凌人,目无王法,我们也找一个,不就是了?”梁慎垂眸,淡声道:“你将卷宗带回去填,卷宗填完后,切记收好,明日我再来。”

    “毕竟,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萧阚只见梁慎再度踩镫上马,望着那抹藏蓝色的背影渐渐隐于市街间。

    *

    落日西沉,夕阳欲颓。

    梁慎马不停蹄的赶到摇光楼,见了无疾守在门口,便进了厢间,果真见到了齐商扶。

    他躬身一礼,仍喘着粗气。

    梁慎平复了些许,才见齐商扶颔首:“梁谨兄,所为何事如此之急?”

    他入座,便见无疾递来茶盏,如此轻轻啜饮一口,倒是解了渴。

    梁慎清了清嗓,便轻声将事情缓缓叙给他听:“平王殿下应该也听闻了今日城西死了三人那案子,那尸体恰恰搬入义庄,仵作正准备察看之时,那行虎卫                                                的人蓦然强闯大理寺,只道是以陛下的名义,却并无圣旨御书一类下达于梁某,梁某心里惶惶不安,可那付察元甚至以一女仵作的性命要挟,不得梁某与敛琢兄进去,迫得无奈,便让行虎卫的人进去了,可哪知他们出来,就见尸身如此被毁坏……”

    “这该…如何是好啊?”梁慎垂眸低眉,一副凄凄难堪的样,长长叹息一声。

    齐商扶听罢,撑鄂沉思片刻,眸里似噙笑,如此打量梁慎。

    他竟不知,这梁慎还会装可怜。

    这分明就是找自己来帮他出气了。

    “啊…竟是如此么?可本王未曾听闻过…父皇给行虎卫的人下了令啊…?这究竟是为何呢?”他佯作疑惑,摇着一柄折扇掩着唇,轻哂道:“无事,梁谨兄既来了,本王自是要为你讨要个说法,岂能如此容忍这口恶气?能让他们如此嚣张跋扈?”

    梁慎闻言,心知肚明的低眉垂眼,勾了勾唇,似作愧疚道:“这般…真是麻烦平王殿下了。”

    齐商扶摇首,温声抚慰他:“无事,今日也晚了,梁谨兄便在这,将就着用膳吧。”

    *

    梁慎如此折腾许久,到月升楼头时,才刚刚回府。

    他下马,见府里烛火通明,便知沈亦伊几人回来了。

    长明为他开了府门,梁慎微顿,问道:“原是长明公子”

    “可我并未给你们留钥,你们怎么进来的?”

    他噙笑,就盼着长明自个儿说出来。

    长明瞧他那不怀好心的样,便撇嘴幽怨道:“自己知道就成了……哪需要我说呢?”

    梁慎轻笑一声,让长明牵着马去了马厩,他进了府中,便见芜花几人。

    沈亦伊瞧见他,哼声道:“哟,我还以为你死外边了,正准备去大理寺找你尸首呢。”

    芜花一路被人带至这,被交代许多,恩人和长明公子皆同她说这梁大理寺卿是个好相与的人。

    可平常伺候的都是宫里的主,命运捉弄碰上了乔皇贵妃这喜怒无常的,难免养成了胆小懦弱的性格,如今见到这官,下意识的便屈膝跪下了。

    墨玉萋忙去将人扶起,宽慰她道:“无事无事,他这人不讲究这些。”

    梁慎颔首,见芜花被扶起,便垂眸同她说,唯恐她受惊似的,轻声细语道:“书蕖应当同你讲了,你只是报杀父弑母的仇,而我们查的,涉及朝堂冤案,若是被陛下发现,掉脑袋只是随时的事。”

    “你当真乐意跟着我们?”

    梁慎说得凶狠,芜花却似不甚在意。

    她受爹娘养育之恩,如今草草而死,命都是他们给的,再险、再难,不过也只是将命为他们丢了,不过也只是当作还给他们了。

    她眸里含泪,颤声道:“恩人…若奴没遇见恩人,怕不是早就成了路旁的烂泥,若没有恩人,死,不过是早晚之事,那又有何区别?那又有何事所惧?倒不如死的…有意义些,能报答恩人…救命之恩,也是好的。”

    梁慎聆言,便弯眸笑道:

    “那好,自此之后,你叫毓凝。”

    芜花微微一顿,翕唇无言,眸间旋着的泪,似蓦然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