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心神,说下去:“有个叫钟英的女人,是超研院的研究员,因为涉嫌非法研究被逮捕了。和她一起被抓的人,审问和判决的流程都有正常的记录,但钟英的流程停在了审问的环节,两个月后,她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猝死。”
“就这样?”顾临溪来回踱步,“如果她就是联络人,总部又为什么要在记录上作假?”
“这就是说不通的地方。”
顾临溪脚下一顿,她咬紧下唇,指甲在指腹上来回刮着。半晌,她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回头道:“你还记不记得歧南说过,超研院也对非法研究感兴趣。钟英说不定是被超研院带走了。”
“联络人不是她?”
“不知道,”她眸光一沉,“叶晟,我想还是别再插手狂化事故相关的一系列案件了,这些事情牵扯太多,说不好就要把我们中的哪一个赔进去。当务之急,还是解决外部的威胁。”
叶晟定定地望着她:“你想怎么做?”
“我没想好。”
“你是故意放走赫莱的吗?”
顾临溪抬起眼:“我没有这种实力。”
“赫莱一直跟踪你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动手?你应该不会没有想过。”
“她又不是没有动过手,那次你还在场。”
“她只是为了掩护阮小景的行动。”
“随你怎么说。我跟赫莱实力相当,想杀我也没那么容易,”顾临溪歪了歪头,“你一定要怀疑我别有居心?”
“我不是怀疑你。”叶晟硬生生地止住了话头,他移开目光,嘴角紧紧地绷着。
过了几分钟,他闭了闭眼:“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哦,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你一定要这样吗?”
“叶晟,说白了,我做什么都跟你没关系。是,你现在一腔热血,为了复仇为了真相好像可以无所顾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日子不过了,都不活了?哪怕最后非法组织全完了,总部也不会任凭那些成果被摧毁的,真到那时,他们的枪口会对准谁还说不好呢!
许玉纶会杀我吗?不会!你自己想想。”
她难再控制情绪,高声说完一长串,重重地坐在沙发上。胸口的剧烈起伏牵动了还未痊愈的伤,她一把抹去脖子上的冷汗,又发泄般地猛扯上外套的领口。
“你之前说让我别离开。”
她闻声缓缓抬眼,面前那双清明的眼眸似是蒙了一层雾气,她很快低下头不愿再看。
“我那天太难过了,不用当真。”
他嘴角颤动,似笑非笑。
“好。”
埋头就忙到了天黑。顾临溪揉揉干涩的双眼,披了件薄毯正要出门,扭头便看见叶晟的落下的钥匙。
她抬腕看了时间,拿起钥匙。
“在忙?”
她叩了叩门,事务组还有两个人在加班,她们应声抬头看向部长。
“叶部长落了东西在这儿,你们帮忙叫个车,交给司机送到六部去。”
“好的。”
“辛苦,早点回去。”
她抱着胳膊,信步晃到了露台。
圣诞节要到了,前几日路青柠张罗着在这边挂上了星星灯,玻璃的围栏也帖上了各式的贴纸,又摆了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树下堆着五花八门的礼物盒子,满是节日氛围。
但此时太过冷清,没有亮灯的圣诞树黑黢黢地竖在角落,她在藤椅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盒 烟。
是严歧南常买的那种,绿色包装,细长,有淡淡的薄荷味。
她取出一支,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偏过头,仍是不习惯——
尼古丁,酒精,她不喜欢这些欺骗大脑的东西。
顾临澜效率很高,一天不到就已经把苏岭的履历翻了个遍,她静静地听他说完,心里有了底。
烟就这么空燃了大半,她抖抖烟灰,迎风望着发灰的夜空。
这人还有利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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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苏岭是钟英的女儿?”岑远又啃了一口香蕉,嘴里含糊不清,“这么敏感的身份,没道理总部会不知道。”
“钟英似乎早就料到自己会出事,一早便给女儿改名换姓,连年龄都改了。我也是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破绽,确定苏岭就是钟宛宁。”
她听着电话那头顾临溪平静的嗓音,沉思片刻道:“你想我怎么做?”
“不是我想怎么做,而是我们必须除掉她,”顾临溪停了停,“但最好秘密解决,不要打草惊蛇,否则我这边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