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可查地蹙起眉峰。
“崔峻是你迎进来的,你拍着胸脯跟我承诺会把人招待好,可你人呢,居然把他一个人扔府里出去玩?!”
沈凌云脸上顿时浮出诧异,福至心灵地扭过头。
主厅一角的屏风后,一袭世家公子清风明月青衣的崔表哥半个身子躲在阴影里,正森森地望着这边。
似乎很想摆出一个君子不与之同流合污的高贵表情,但因为外露的幽怨过多而显得更像是求而不得。
沈凌云张张口,岁檀已经扯着脖子不服气地嚷嚷了回去。
“表哥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亲戚,反正爹在家待着也是待着,就不能亲自接待下贵客吗!”
“放肆!”
秦国公气得七窍生烟,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指抖个不停:
“还有,我有没有说过,即便你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下其他人。
你还是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和未婚夫搂搂抱抱,置自己的脸面于何在,置国公府其他小姐的婚事于何地!”
岁檀偏开脑袋嘟嘟囔囔,沈凌云耳尖地捕捉到几句“就知道心疼你的三女儿”。
“你!”
显然秦国公也听到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霍地起身高举起手,沈凌云赶紧侧身一步挡在岁檀面前。
“公爷!”他重重叫道。
“老爷!”和他的严词警告一同响起的,是花枝乱颤的惊喜女声。
姨娘扭着杨柳腰匆匆而来,都顾不得解语花,喜不自禁地大声宣布道:
“老爷!门口有人来提亲,说要娶我们岁兰当正妻哟!”
“什么?!”
两声惊叹同时传回,上一刻还在指责二女儿言行连累小女儿议亲的秦国公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跪在地上的岁檀则用着比父亲还多的震惊望着姨娘。
“谁,来提亲的是谁?!”
姨娘喜气洋洋地仰起头,掐灭了她心中最后那丝侥幸。
“建成侯刘榭刘世子。”
以岁兰庶女的身份,能到建成侯府当正妻,即便刘世子至今未袭爵,也是绝对的高嫁。
姨娘筹谋半生可算为女儿谋了 个好婚事,眉眼间满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她前脚喜滋滋地送提亲媒婆离开,眼珠子一转,后脚回来便柔柔地为秦国公捏起肩来,一边柔情惬意,一边吹着“兰儿高嫁不易应是多准备点嫁妆才是”的枕边风。
岁兰站在一侧,高昂着头接受着下人的恭贺,巧笑倩兮,当真称得上倾国之色。
国公府内处处张灯结彩,所有人都在欢天喜地地期待着另一场大喜事,除了——
“沈凌云。”
岁檀趴在桌子上,房间以外的张罗吆喝仿佛都与之无关,蔫蔫地垂着眼,在桌下用手小小地去勾沈凌云自然垂下的手指。
“以后你当皇帝的话,要是国公府叛变,你饶我们一命呗。”
“……”
沈凌云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岁檀成功攥住他的手指,边摇着边抬起眸,可怜兮兮,“好不好。”
“……先不论这个。”
在手指上捣乱的玉手娇嫩,他反握于掌中,俯下身,目光与她平齐。
“为什么你如此笃定国公府会叛变。”
岁檀藏起脸,“你先说‘好’。”
“是因为刘榭的出现吗?”
沈凌云不答,反而开始思忖起来:
“是他做了什么吗?我印象里只有他最后被抄家了以及他是刘公公的干孙子,其他——”
“什么?!”
岁檀噌一下坐起来,因为动作过大,手一下子从沈凌云掌中挣脱出来,后者控制不住地低头瞥了眼,方才肌肤相接的地方依旧炙热如火。
“你说刘世子和刘公公是爷孙关系?!”
“后认的。准确来说,是建成侯认了刘公公当干爹,所以刘世子要称呼刘公公一句‘干爷爷’,因为同姓,连名字都不用特意改了。”
书中不会讲这样的细节,岁檀自然也是第一次听说,仿若被重组了认知般,摇摇晃晃地坐在那,满脸震惊。
沈凌云顿时忍俊不禁,即使不屑背后说三道四,白月光三殿下还是干咳声,给单纯的未婚妻分享起陈年旧事来。
“不然你猜,建成侯明明既无祖辈庇荫也无赫赫战功,这个侯位是怎么来的,父皇又是为什么至今不肯同意刘榭承爵。”
“倘若不是建成侯的平步青云,刘公公也难以被称一句‘九千岁’。”
岁檀顿了顿,这才恍然大悟。
“那……”
她眨巴着眼睛,脑瓜转得飞快,“别人知道建成侯的发家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