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气灶燃起的蓝色火苗包裹着锅底周围,本是平静的水面渐渐从底部钻出细小气泡,药材温润地浮在水面。m.qinyuanshu.cc
当归的香气混杂着川芎和赤芍,弥散于整个厨房空间,唐成安稍稍调小了火候,拿出一块方巾垫在药罐握手上,麻利地将药渣逼出,接着又洗净一个不锈钢保温杯,咕噜咕噜倒入里面。
“不行。”
她对着保温杯自言自语,转头在底下的橱柜里掏出冰糖罐子,从里面夹了两块单晶冰糖投入保鲜袋。
唐成泰突然的咳血把人吓出一身冷汗,奈何唐玉山又找不见踪影,唐成安只能一个人扛着她这位一百四十多斤的老二哥,像只乌龟一样慢慢爬到医院。
经过一系列检查,厚厚一沓的检查单最后递交到医生手上时,只得出“轻微胸部挫伤”六个字。
身体无碍当然是好事,唐成安看着她这没心没肺的二哥简直又气又笑。
虽说是小伤,但医生还是出于保险起见给唐成泰腾了个病床,安排他留院观察一晚。
等到唐玉山被电话勒令赶来陪床,唐成安才敢回到家中为唐成泰煎药。
“不够。”
唐成安又自言自语地碎碎念,从罐子里再夹出两块糖。
这服药是活血化瘀的老方子,味道自然比一般药材重一些,平常就怕苦的唐成泰要喝下满满一大杯,不论是喝的人还是劝喝的人,都注定是一场鏖战。
担心药汤凉得快,唐成安抓紧动作收拾了一下灶台,正准备迈出厨房,院子大门便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晚上十点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个点谁还会来找人?
唐成安心脏一紧,觉得门外定不是善茬。
细碎的响动没多久就停止了,随之代替的是大力的敲门声。
“有人在家吗?找唐成泰!”
这人有很明显的南州口音,八成是本地的,唐成安慢慢凑近过去仔细听,发现杂声很多,此刻外面或许不止一人。
已经这么晚了,一群大男人来找唐成泰干什么?
可能是由于她老爹留下的心理阴影,唐成安越想越心慌,闷声不吭地打算跳窗逃走。
男人应该是从门缝里看到了屋内的灯光,知道肯定有人在家,于是表明来意:“我们是来看望他的!”
这些人知道唐成泰受伤了?
他这次摔伤后就一直在家老实待着,除了偶尔串门的邻居,能知道他伤势的估计也就只有车队里的那些混混。
这些机车党本就是南州大街上地痞流氓,摸不准他们这次来安的什么心思,唐成安只敢浅浅开了条缝:
“他现在在医院静养,你们过几天再来吧。”
“天哪,怎么住医院去了?”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见唐成安回应,立马凑到门前,关切的话语里听不出是不是真心。
“有点咳血。”
“不会是骑车摔的吧?”
“嗯。”
唐成安不清楚他们的来意,回答简短又生硬,不愿透露太多。
毕竟就算唐成泰再怎么不正经,至少他的人品自己还是了解的,和眼前这些人可不一样。
这些无所事事的混混,整天只知道骑着摩托炸街,仿佛声响越大越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扰民是必然的,可他们身上那些乌泱泱的大片刺青,又让人退避三舍。
唐成安当初刚知道唐成泰和他们这些人玩在一块,扛着把大锤子说什么都要把他的摩托车给砸了。
不过最后还是没忍心,找了个心疼已经花出去的几千块钱的理由就此作罢。
她知道,或许她这个缺心眼的二哥,正是想借此机会证明自己的用处,以此挽救已经在家低到尘埃的脸面。
只要他不惹事,那她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许唐成泰是个误入歧途的糊涂蛋,可这些人就是天生的坏种。
他们听见唐成泰是摔车导致咳血后,竟然莫名其妙嗤笑起来,仿佛这是个什么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哈,原来这家伙还真这么脆皮啊!”领头的那个转头对身后的几个人高声嘲笑,其他人也跟着他应和地笑起来,笑声中没有关心更没有怜悯,满满的都是讽刺,无比刺耳。
唐成安眼神倏地变得锐利起来,脸上的温和渐渐褪去,咬字用力:“什么意思?”
领头那个几乎笑到肚子疼才停下,不光顶着一脸看戏的表情,甚至转头还想和唐成安分享笑话:
“小妹妹你不知道吧?你哥他可太好玩了!”
“把话说清楚,我可没心情嬉皮笑脸。”唐成安把门缝开大了一些,面色更加不好看。
然而这个领头的根本没把她放眼里,拍了拍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