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衔蝉不由短促地尖叫一声,打了个哆嗦,出了一身白毛汗。m.aihaowenxue.us
面前那人噗嗤一下笑出声,眼睛弯弯:“吓到你了?你好歹也是个修士,怎的这般胆小?”
鹅蛋脸,柳叶眉,雪肤花貌,来人正是梁砚之。
萧衔蝉却不知自己是幸还是不幸,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时,来人却是敌友不明的梁砚之,卡在喉咙的一口气放松也不是,不放松也不是。
梁砚之好像没有敌意,她俏皮地问道:“怎么躺在床底?就这么怕鬼?”
萧衔蝉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裂开嘴,笑的比哭还难看,却还强撑着面子:“梁道友真是调皮,我一个修士,怎么会怕鬼?”
梁砚之好整以暇,抱着胳膊:“不怕鬼你藏在床底干什么?”
萧衔蝉嘴硬道:“我是想着我躺床上躺了这么久,公平起见,床也该躺我身上试试。”
她边说边从床底爬出来,手指紧紧捏着腰后的符箓,梁砚之现在的行为举止很奇怪啊,该怎么试探才能试探出她与此间厉鬼的关系呢?
梁砚之的笑声更大了,一双杏眼盯着萧衔蝉,满是戏谑:“你不怕鬼?真不怕鬼?”
看到面前人小鸡啄米般使劲点头,她突然阴森森道:“那这样你也不怕吗?”
萧衔蝉就看见梁砚之上一秒还白净平滑的皮肤突然变黑,紧缩在一起,连带着眼眶周围的皮肤也皱在一起,黑白分明的眼珠消失不见,只余下空无一物的眼洞。
一颗脑袋变成干了的枣核,皱巴巴的,爬着蛆虫,跟才见过的此间鬼主一模一样。
柳眉杏眼的少女突然变成面容可怖的女鬼,身上整洁的衣饰也变成了湿答答的、好似在胭脂河里浸泡千年的破烂袍子。
萧衔蝉吓得后退几步,被竹床拦住脚步。
好家伙,她还想着该怎么试探,人家就直接摊牌了,不装了!
“哈哈。”萧衔蝉干笑几声,“梁道友快别开玩笑了,赶紧变回来。”
梁砚之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没有眼球,萧衔蝉是看她脑袋动作的弧度猜她在翻白眼——梁砚之翻白眼道:“你不是早就察觉到我不对劲了吗?还给我符箓试图降低我的疑心,干嘛这么惊讶。”
“我哪里早就察觉到你不对劲了?我是进了这座吊脚楼,觉得一切太顺才开始怀疑的,后来又见到我师兄,听他们说从未见过你,我才确定你身份不一般!”
萧衔蝉开始声音还在哆嗦,越说越觉得这人辜负了她的信任,还诓骗了师父给她的符箓,越想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给你符箓的时候还没怀疑你呢!”
梁砚之有些惊讶地挑眉:“我以为你是装的,没想到你真这么……”
她清了清嗓子,把“傻”字咽下去,心底生出一丝愧疚。
看着她似有愧色的神情,萧衔蝉捏紧符箓的手指放松几分:“你为什么要装成生人接近我?又为什么突然摊牌了?”
梁砚之变回人的模样,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因为我就要命不久矣了,临死前想交你这个朋友。”
萧衔蝉的干笑变得苦涩,也不知该不该为自己的亲和力和好人缘感到自豪:“你交朋友的方式真特别。”
她还想再说几句试探一下梁砚之的目的,便猝不及防被黑色鬼雾箍紧她的胳膊。
萧衔蝉瞳孔一缩,暗道不好,反手将藏匿于腰后的符箓甩出来:“吃老娘一记!”
只听符箓炸开,飞沙走石,萧衔蝉立即匿身于烟雾中,裤腿被风吹得鼓起,发辫在半空画出一个轻巧的弧度,她脚尖轻点,撑着窗台一跳,迅速从窗子钻了出去。
才贴着墙角疾行几步,便察觉不对,抬头,只见满院满楼都是鬼仆,所有鬼的视线都齐刷刷随着她的动作移动,她正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逃跑。
萧衔蝉连忙试着运转法力,她正要掐诀施法,耳畔发丝忽然从背后被风吹起,一股极其阴寒的冷从肩膀蹿上来。
她微微侧头,只见一只皮肤干枯紧缩的黑色手掌紧紧扣着自己的肩头。
萧衔蝉立马认怂,双手合十举过头顶,低眉顺眼:“姐姐我错了,求放过。”
只听背后传来一声嗤笑,肩头的手越抓越紧,细长的指头几乎嵌进肉里,骤然疾风扑面,刮得她睁不开眼,她被女鬼抓着上天了。
月明星稀,深林之上乌鹊飞过几圈,卷起树梢上的叶子,一队修士驾云行于夜空,领队的宋词乎右手翻转,一个毛笔样的法器瞬间现于掌中,笔管乃是白玉,其上有一线阳绿,沿着绿雕了一棵挺拔的松。
她右手提笔,笔尖不知从哪带着墨,她在半空中悬腕而书,走笔龙蛇:“欲归迷路肯留无?”七个墨字凝结成一条浅淡的线。
后面一个小修士看着墨字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