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离这些日子煎熬万分,身处北越境内,不仅要时时刻刻担忧被人发现。m.luhaibing.com
更多的,是为下药之事烦心。
门外送来季野的传信,姬长离放下手头碗筷,急匆匆躲回房间拆开。
“公子,那边消息如何?”谋士薛堂跟上来,见姬长离眉头紧皱,出言问道。
姬长离将信件扔给他,“只说明日钟隆馆见,别的什么都没提”
“公子能确信这是那男奴的字?”
姬长离点点头,“他读过书,过去常给我写信,字我识得,不会有错。”
薛堂将信纸揉成一团,“没有邀功,想来是不成,看来我们需要提前布置下一步计划了。”
“原本也没指着他,空有一副皮囊,在南风馆长大,伺候人那一套却半点没学会。”
“废物。”
薛堂扭头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将手里的纸团扔进炭盆。
微弱的火星接触到纸片瞬间撩起剧烈的火焰,
姬长离望着炭盆,心头的阴霾却逐渐消退,涌出几分不易察觉的轻松。
不成也好。
他的人,真要算起来还算便宜了霍云。
姬长离又想起那日青山镇,季野披着他的披风,骑马离开的背影。
到底年龄小,几月不见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相见太过匆忙,等姬长离回过神,惊讶发觉自己竟然开始后悔。
他支走薛堂关上门,从怀中掏出那枚木簪。
做工不算精巧,还带着温度。
眼前又浮现出季野转身离开前决然的目光,想到那个吻只落在簪上,心口裂出密密麻麻的缝隙。
胆小,废物。
计划失败了,姬长离自觉并不算太难过,甚至有些庆幸。
事后他也想过,霍云此路不通,还有许多渠道能接近越帝,只不过从他的亲卫身边下手,自然是最容易的。
原先只想着用季野这颗不起眼的棋子一箭双雕,如今他要多费些心神,也无妨。
……
翌日,城门一开,姬长离就带手下进了城,提前在钟隆馆附近布控。
自己躲在另一处等着季野出现。
越到相约的时间,姬长离越是焦急,
他想快点告诉季野,给霍云下药并非他的主意。
那个目光,悬在他心头多日,连梦中都会将他吓醒。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一顶奢华的轿子落在钟隆馆前,季野穿着绛紫色缎袍走下来,腰间佩玉,富贵逼人,哪怕挡着脸也难掩其华彩。
姬长离看着轿旁七八个个羽林卫急得心痒痒,却不敢贸然行动,命人弄清了季野在哪间茶室,又引开门口的守卫,才像做贼一样溜进去。
他推开门,想了多日的人正端着茶杯浅饮。
见他来了,也没太大反应,喝过半盏,才垂眸放下茶杯。
姬长离有些失落,心头叹了口气,强笑道:“上次见我还雀跃万分,这次怎么一言不发?”
他坐下身来,在季野对面,定睛去看,才发现少年早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如今的季野,比他还像皇子。
“任务失败了?”姬长离给自己添茶,又道:“失败也无妨,何必这副模样,我不会怪你,此事有些难度,你……”
“成功了。”季野打断了他的劝慰。
话音刚落,手中的茶壶便落下来,叮咣一声,壶盖掉落在桌面,茶水溅了一地。
季野勾起唇角,将壶盖放回去,见对面的笑不出来,嘴角笑意更深。
“就算高兴,也不至于这么激动。”
姬长离握着拳,撑在桌上,追问道:“什么叫成功了。”
他声音有些低沉,嗓子里压抑着说不出的情绪。
“下药成功了啊,怎么,那药是殿下给我的,应该没人比你更清楚它的作用。”
姬长离闻言,心头如同麻绳搅在一处,胸膛里震动的嗡鸣声愈发激烈。
“霍云他!——”他站起身,快步走到季野身边,抓住他的手腕,“霍云他——”
一连说了三遍霍云,后头的话却没说出口。
他想问,霍云是不是欺负了季野,
是不是受了伤,难不难受,
可该怎么问?
药是他给的,亲手给的,命令也是他下的。
口腔里弥漫着厚重的苦涩,姬长离松开手,看着季野披着的雪白的狐裘。
是上好的白狐,市面上买不到,只有皇家才能赏赐下这么珍贵的毛皮。
季野是得不到的,唯有霍云,皇帝身边的红人,才有可能得到这种的品相整条白狐皮。
这样珍贵的礼物都送了,姬长离还有什么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