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里定下的,一查可知。——这些算下来时吴嬷嬷还在心里撇嘴呢:这算是哪个牌面上的人呢,急忙忙地就将这府里的人事记得这么清楚,也难怪人家说她想嫁进咱们府想疯了……
可待她再往下听时,这一身的冷汗就慢慢地浸出来了。
这每年单给丫头们采买脂粉头油这一项的银子是每年多少两。
而她这会儿送上的胭脂按多少铺标是哪一家的,货色是哪一等,价值几何……间或还听见个小丫头细声细气地说:“百花醉里没有这一等的货,应是拿旧盒仿的,你瞧这盒边都有些碎了。”还有人劝呢,“先这么记罢,这过路的货郞手里的货总还得再找找,这往高了抛费,她总该没意见的。”
就这算四舍五入的算下来,就她今个儿拿出来的货色,再高个一等来估价,满打满算也只能说十用其二就不错了。
算盘珠子停了,报数的声也没了,半响吴嬷嬷眨了眨眼,冲着刚才敲桌子的丫头看去,“所以请嬷嬷给我们说说,这老太太、太太宽厚赏给我们的恩赐,还有钱进去才行。”就见听月利索地答应声,从小荷包里掏了文钱往小丫头收拾着的包袱里一丢。
吴嬷嬷站在那里进退不得,只听耳边一叠声地,“是,闲雅姐。”叫得她心下发虚。略清清嗓子想挽回一下吧,却被一个杏眼菱唇的年轻媳妇一把搀住胳臂,笑吟吟地道:“老嫂子,我扶着您。……小心脚下……您可是贵人事忙,素日可没机会亲近您,今儿得了这个空,可得容我亲香亲香……”一路那声儿就出了院子。
这人一散出去,屋子里立时就清静了不少。只品雨还在桌边撰着那账单,有那没甚差事的二三个小丫头坐在一旁瞅了两眼,就被大丫头们唤了出去。
紫鹃这才在闲雅身边坐了,悄声同她道:“这一去,只怕二舅太太那里不会好看……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叫人心里好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