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夜色茫茫

    心下好奇,赵锐走出去,见地上不知何时浇灌成一片白茫茫的冰场。m.qinyuanshu.cc两伙人在追一个充气的皮球,赵锐知道那叫蹴鞠,大喊大叫、争先恐后的踢到对面。远处,一人拉着绳子,拖着一块大木板,另一人坐着,在冰上如同飞起来般。

    赵锐满眼新奇。他所在的青云城冬天不太冷,偶尔下雪在地面上不过薄薄一层。不然他根本撑不过父母死后第一个冬天。

    肩膀被轻拍了一下,赵锐抬头,见顾晓寒提着一双木鞋,头部翘起来,像个小船,上面绑着绳子,下面是铁制的冰刀。

    “你要不要试试?”或许是去大典的路上没遇到什么阻碍,顾晓寒难得的放松,神情不似一贯的冷肃。

    “哎,怎么都玩起这个?”

    “你生在中原,没在这里待过。楼兰这边的国家,每年冬天的集会大典前,先会办冰嬉。”

    赵锐笑笑,“可是我武功不如你,恐怕滑不好。”

    “这跟武功可没什么关系。”

    赵锐半信半疑。他的半信半疑只持续到换上冰鞋,登时如同踩在一个会滚动的独木桥上。

    这咋走路啊?

    “松手。”顾晓寒手臂上多缠了一只八爪鱼,他无奈地叹口气,“腰弯一些,重心放低,滑的时候往后蹬。”

    他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懂你说的意思,但我不会滑啊,有,有什么办法能别让我摔的。”

    顾晓寒拉着他滑,将引他至冰场的栏杆附近。

    “先扶着栏杆滑,慢慢找感觉。只有滑了你才能学会。”

    还得摔足够多次。

    顾晓寒教孩子一向只讲概要,剩下的全靠个人摸索和悟性。

    赵锐死死抓紧冰场的栏杆,视死如归的往前一滑,下半身不受控制的出溜出去,整个人斜斜地吊着,吊久了胳膊发酸。

    赵锐侧头看顾晓寒转了个圈,轻盈熟练,在一旁抱着双臂观望。他心中升起一股劲儿,好吧,我跟这冰鞋杠上了。

    虽说称不上天赋异禀,赵锐摸索着滑两步,还是将将能够维持平衡。他渐渐找到乐趣,自个儿像神话里的哪咤脚踏风火轮,虽然这里千里冰封不太应急。

    他去找顾晓寒,本想炫耀一下练习的成果,结果一个不稳摔到了地上。

    屁股疼。

    顾晓寒不多言的好处在于,他也不怎么奚落人,沉默着把他拽起来。等他站直身子,又绕着冰场滑了一圈。

    两人都经过一番活动,大冬天也不冷,甚至分不清谁的手心更滚烫。顾晓寒滑得很稳,顾忌着赵锐这个初学者,又不至于过快,但赵锐觉得要飞起来了。

    一圈下来,他心情愉悦,人也大胆起来。

    “你也是汉人,怎么滑的这么好?”

    “待了这么些年,总能学会。”

    顾晓寒神色自若。赵锐想,他心情应当也不错。

    这份好心情持续到冰场上的告示栏。告示栏前聚拢的人不算多,新贴的告示随风张扬,顾晓寒拉着他停下,读着读着面色凝重起来。

    三日后,以楼兰为首十四国将在此集会。

    明教使者的到来丝毫没有改变这一计划。且不说楼兰是否会突然发难、撕破脸皮,可以预见,这是一场危机四伏的鸿门宴。

    在王宫中歇下,顾晓寒拿着银针验过毒后,赵锐迫不及待地把现烤的羊肉往嘴里塞,他多少有些吃上这顿就没下顿的自觉。

    现烤的牛羊肉泛着油光,各色菜品琳琅满目,葡萄美酒夜光杯。

    顾晓寒早放下筷子,若有所思地盯着赵锐。他第一次见赵锐吃饭,就被他像个饿死鬼一样一口气连扒两碗乱炖震惊到了,这孩子是受过什么罪啊。怎么雪宫里待了快两年还是这样,平日里饮食也没苛待过他啊。

    赵锐风卷残云地吃掉盘子里的肉,见顾晓寒在打量他,顿时羞赧起来。他捂着肚子,决定转移话题。吃完饭有力气思考,今日种种疑点浮出水面。

    “你说,这个国师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明教和楼兰关系还能稳固下来吗?楼兰是想借机重修旧好,还是在其他国家面前拿我们立威?”

    十四国每一次联盟,还未攻上明教,自个儿便要在内部乱起来,纷纷去争领头人。

    有时,他们联盟甚至不是为了削弱明教,而是借助削弱明教的机会,消耗盟友的财力、人力,友军有难,不动如山,把盟友推向火坑。

    如果是借机打压邻国,没必要如此明目张胆与他们为敌。

    如果真是为了攻伐明教,他又凭什么认为,其余十三国能乖乖听话?

    他思绪纷乱,思前想去,无比头疼。一口气问了这么多,有些惴惴不安地抬头。顾晓寒待他问完,一一给他解答了。

    “关系稳固,除非一方彻底压到另一方。楼兰国师如何想,我也不知道,但可以从他们守卫的态度中窥见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