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十里红妆

,门外传来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在外头高声道:“圣上急召,请裴相速速进宫!”

    对方似是在犹豫,没有即刻应声,门外的人显然更加急切了,又催促了几声,微生卿便主动开口劝道:“夫君大人快去罢。”

    她还披着红盖头,因此裴昀看不到她的神色,只觉心中的歉意更甚,却也别无他法。

    “我去去便回,你累了就先歇息,不必等我。”

    微生卿闻言只勾唇笑了笑,没说好或不好。

    裴昀离开后,微生卿便自己抬手将红盖头掀下,新郎官在新婚之夜匆匆离去,她脸上却不见半分难过,唤来人将吃食端上,又沐浴洗漱一番后便早早歇下了。

    如微生卿所料,整整一夜,裴昀都没有再回来,她对他并无感情,因此亦谈不上伤不伤心,只是觉得有些荒唐可笑,谁能想到裴昀这种喜欢将权势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权臣亦是个痴心人……

    她自然不会不清楚,那晚真正将裴昀叫走的当然不是永安帝。

    微生卿再次见到裴昀已是次日清晨,她用过早膳,正在院中与几个侍女投喂着池塘里的鱼群。

    此番嫁入相府,微生卿只带了四个贴身丫鬟,西溪性格沉稳,平日里办事最为稳妥,展钰性                                                子冷些,做事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扈锦是个爱美的,性格有些泼辣,也最为大胆。

    还有一个便是桑荃那小丫头了,几人里她年纪最小,活泼好动,喜爱撒娇,原先微生卿是不打算带她的,毕竟往后在相府的日子可跟在微生府比不得,可奈何微生卿招架不住她哭着缠了两天两夜,最后还是妥协了。

    “小姐,裴相回来了。”展钰最先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裴昀,便走到微生卿身旁轻声提醒道。

    她闻言回眸,裴昀却已经走了过来,他似是一夜未眠,眼底有些憔悴和烦躁,但在触及到她的目光后神情稍顿,随即温和地笑了笑。

    说起来,这不过是她与裴昀的第二回正式相见,就连昨日的大婚之日,微生卿从头到尾都披着红盖头,直到对方昨夜离去,两人也没真正面对面正视过彼此,因此她此时此刻才有机会仔细地打量起她这位名义上的夫君。

    裴昀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二,脸确实生得好看,一双眼睛不笑时如同墨色深渊,仿佛能洞察所有人的内心,令人不寒而栗,笑起来的时候却好似将世间的星光皆揉碎了在里面,有着能让人一眼沉溺的温柔。

    他的气质温文尔雅,谈吐亦让人极为舒适,一点儿也看不出传闻中杀伐果断的丞相的影子。

    许是她看得有些久了,裴昀好笑道:“我脸上是有东西么?怎么这般盯着我?”

    微生卿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夫君大人似是有些疲倦。”

    裴昀闻言沉默片刻,才又开口道:“院里风凉,进屋暖和一下吧。”

    明白对方这是有话要同她说,微生卿将手里的鱼饲料随手递给一旁的桑荃,起身随他进屋。

    两人在桌前坐下,裴昀抬手给她倒了杯茶,“昨夜在相府可还习惯?歇息得好么?”

    微生卿接过茶水客气道:“尚可。”

    裴昀闻言神情微舒,这才开始步入正题,“昨夜之事,属我之过,但我并不能同你保证那是最后一回。”

    “这场婚事是圣上赐婚,我知晓你也是被迫入局,因此我会尽我所能给予你最大的自由,护你一世安稳,至于其他的……”他话音微顿,“对不住了。”

    微生卿安静地听完他的话,面容始终平静,甚至还保持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听到这,她轻声重复道:“最大的自由么?”

    “金银珠宝、权势地位,只要你所想,我皆可满足。”裴昀承诺道。

    微生卿不知想到了何事,忽然轻笑出声,随后裴昀便听到她问,那倘若,我有心悦之人了呢?

    原先一直从容不迫的男子闻言蓦然一愣,似是哑然,又或者压根没想过她会问这个,一时间竟没答上话。

    微生卿端起面前的茶杯浅啜一口,将茶水的滋味与回甘缠绕在舌尖细致反复地品磨了一番,随后才悠然笑道:“说笑的,我明白了。”

    裴昀看着面前笑靥如花的绝美女子,心下一动,他忽然间有些不受控地想着,她往后也会对着旁人笑得这般好看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