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
除夕之夜,现在还算早。m.juyuanshu.cc前几天提前回来,把仙台的房子好好打扫了一下,虎杖悠仁来到玄关,柜子上放着一个扁圆的蓝边白瓷盘,里面铺着几块黑色的鹅卵石,还有白色圆鼓的水仙花球根。盘子里是今天刚换好的山泉水,球根一瓣一瓣,顶端已经冒出了浓绿的芽。虎杖悠仁晃神了一瞬,仿佛看见了金发少女,半年的时间,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那,垂下来时像是流动的阳光。
他看到阿芙洛站在那里,门上一方玻璃投射出冬日不算明亮的白光,整个玄关没有开灯,于是她的身影朦胧得像剪影。她就这样双手撑着膝盖,似乎对自己带来的这些花球很满意,看着它们喝水就像看自己的孩子在虎杖悠仁的家里长大一样。察觉到虎杖悠仁的视线后,她转过脸,是白嫩如水仙花球根一样的脸,因为背着光,于是整个人都被柔和的白朦胧着,以至于那双浅蓝色的眼睛,还有眉眼处描边的浅金色好似融合在一起,成了蓝色天空中纷飞的金银杏叶。
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虎杖悠仁下意识地笑了,往前一步,却发现那少女如过去一般消散了。
他的嘴角耷拉下去,按亮了玄关的灯,收拾干净得连灰尘都没有的地板上,并没有少女的鞋子。
少年沉默地从鞋柜上取出为数不多还有人会穿的鞋子,他的鞋子旁边,准备的一双暖黄色拖鞋,从来没有被穿过,被擦得很干净。
新年的采购,他下意识买了很多东西,比如那双根本不会有人来穿的毛绒拖鞋,比如那只马卡龙色彩的郁金香瓷杯,比如适合边看电视边围着的暖披巾。
虎杖悠仁想,他现在也算是咒术师,卡里的余额足以支撑两个人的生活,所以买的这些应该也不算浪费。
换好鞋子,站起身,他轻柔地吻了一下相册的边框:“我出发了。”
这是一个木质的相册框,里面放着的很奇怪,是一个偷拍,镜头里的金发少女头发还很长,正用筷子专心致志地夹起一块牛杂,没看镜头。
他走出房门,慢慢走向山坡。那是夏日时,宫城县杉泽第三高中举行夏日祭的地方,当时阿芙洛离开东京时曾说——
“假如能一起看到最漂亮的烟花,那我就原谅你。”
冬日的仙台山坡,非常寒冷,夜色降临得格外迅速,出来时还能看到白光,略走一段时间,路灯的昏黄灯光便亮了起来。仙台很小,这个山坡他小时候常来,青石板台阶上残雪未扫,他的鞋印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粉雪脆响。两边是青灰的松树,也都挂着落雪。
鸟居上的朱红已经剥落,因为夜色与冷雪,明艳的红已经暗淡,底下的原木的深褐色也裸露出来。
虎杖悠仁抬起头,这是他走惯的路,哪怕踩在雪上也没什么。自从成为咒术师后,训练让他的身体素质更好,全身热气腾腾,让他拉下一点拉链,于是一点热气就冒出来,随着嘴中吐出的一口白气。
“阿芙洛,会冷吗?”
他的手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攥着手机,不小心按了一下按键,里面的屏保依旧是偷拍的一张照片,里面的金发少女似乎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夏日。
雪渐渐落大,虎杖悠仁看见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山庙的前面的一小片空地,他走到那里,安静地站在栏杆前。假如是夏日,这里肯定是很多穿着浴衣的人一起抬头看着烟花,人声嚷嚷。
雪落下,覆盖在他的帽子上,在他身上盖了一层雪顶。
他希望自己是一棵树,能够和她在那片夏日的天空下看那场错过的烟花,假如能够让她伸出手扶一下,或许就更好。
“悠仁。”
虎杖悠仁依旧是安静地站在那条栏杆前,任凭体温逐渐降低,雪落在他身上。
又开始了。
“悠仁。”
虎杖悠仁缓慢地转身,低温已经让他的动作有些迟钝,所以,当他看见本来破旧的庙宇里,亮起暖黄色的灯光,甚至在屋檐下还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真的是非常清晰非常熟悉的身影啊,是他曾经在脑海里想过成千上万次的样子。非常漂亮、非常美丽的幻影,如此清晰,如此动人。
虎杖悠仁那个瞬间想,他为什么不能因为低温症活活冻死在这里呢?就让他在阿芙洛还活着的幻觉中死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她的脚步。
“悠仁。”幻影说,“过来啊。”
虎杖悠仁只是和木偶一样,顺从地走过去,眼神失去焦距,似乎清楚,只要自己一聚焦,面前的人就会立刻消散。
“你啊你。”她伸出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脸颊,是温暖的。
是温暖的。
那是一根、一根温暖的手指,是一小片的温暖的
掌心。
虎杖悠仁机械地看着少女说话时的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