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果把战争与和平分别作为每个阶段的终结，最初的阶段是一条河附近的部落。第二个阶段是部落间的战争。第三阶段是形成较大规模的国家，第四阶段是国家间的战争。第五阶段是大洲内部的和解，第六阶段是大洲之间的战争。第七阶段是世界范围的和平，第八阶段是整个星球内部的战争。第八阶段，是星球对星球——”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令月用桌上的几只橘子和苹果做比方，“那个人类学家提出的看法是，每一次战争与和平之间的阶段就是一次内部融合，从小范围的部落到国家到大洲最后到整个星球。而每次和平到战争之间的阶段就是一次向外突破，从某条流域扩张到一片地域，再到整个大洲，整个星球。人类文明就在这样的扩张与融合中交替发展，最后人类的足迹越来越广阔，下一步就是星球之间的融合与星系间的扩张和冲突。”
“没错，但这只是这个人类学家的理论基础。他所提出的理论在当时引发了全社会的强烈反响——陈公子，你在笑？你猜到了？”
陈烨眨了下眼睛：“在殖民其他星球之前，你们高地球上应该只剩下一个国家了吧？”
“一个国家？”令月吃惊，阿子点头：“你很敏锐。就是这样。其实这个道理很容易想明白，只不过没有人愿意这样做。道理就在于，国家究竟是什么。”
“国家，广义来说就是拥有共同语言，文化，种族血统，领土，政府和历史的社会群体。”令月对答如流，“你们的人类学家对此提出了质疑？”
“并非质疑，而是提出，国家的范围应该是随着人类文明发展不断扩大的。在我们的活动局限于高地球本身之时，国家可以这样定义。但是当我们的活动领域扩张到其他星球甚至星系之后，国家的格局势必会被打破，一个高于当前国家单位的联合体会被建立——就像从前的诸侯，在同一国家建立起来之前某片土地可能有若干诸侯统治自己的领地。但是总会有个实力更强的诸侯成为更高一级的王，他拥有对其他诸侯的统治权，并且对外兼并更多领地——那么当这个领地扩张到整个高地球，而人类要兼并的是其他星球，那么原本形成的国家的地位就会降低一等，它们就成了过去的诸侯，在这些诸侯之中，又会诞生一个最强大的诸侯成为高地球这个领地的主人，并且对外发动战争——这就是人类学家提出的那个假说，人类社会的形态就是在分散与聚合之间来回变化，并且越来越趋同于一个联合体。”wωω.ξìйgyuＴxt.иeΤ
令月看向陈烨，陈烨啃着苹果没说话，令月便问道：“所以在殖民其他星球之前，高地球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高地球作为一个整体，建立了联合国。”阿子说，“其实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就算是你们地源星的人，也应该有这种体验。比如你们身为历城市人，在贺城市生活，贺城市本地人问你们是哪里人，你们会说自己是历城市人。如果你们去了邻省广野省，广野省的人问你们是哪里人，你们多半会回答你们是力束省人，而不是说自己是历城市人。更进一步，你们到了器索，对自己的介绍就成了南嘉里人，这时候南嘉里就是一个联合体。那么将来地源星有了其他殖民星球，你们到殖民星球时的自我介绍也会随之改变，说自己是地源星的人，而不是再去说自己是南嘉里还是器索人——就像你们的科幻片，外星来的怪兽也只是写来自哪个星球而不是某个国家某个省份某个城市。对于另一个星球上的人来说，衡量你们的单位就是这个星球本身。于是这个星球在这一层面上，形成了国家之上的另一个联合体。”
“那，国家，还存在吗？”
“国家自然还存在，但国家与联合体之间的关系，就像省市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文小姐，你还是不能理解吗？”
令月点头：“我能理解。可是想要实现这一点，就像那个人类学家说的，在分散与聚合之间来回变化，想要从一个和平的状态过渡到下一个和平的状态，中间必须经历战争——”
“正是如此。”阿子看起来很开心，“你说的一点也没有错。诸侯想要成为国王就需要征服其他诸侯。国家想要成为联合体，就需要掌控其他国家，这是必然趋势！之前的和平之所以能维持那么久，不过是因为精神力的开发缓解了能源压力。但是向外太空扩展，殖民星球出现，各国之间的利益之争又被放大，战争不可避免！结果就是有一个国家成了高地球的主宰，其他国家不得不臣服，但为了自身利益合纵连横继续抗争，最终高地球上的各种文明融合碰撞，形成了高地球特有的文明，这份文明源自所有国家却又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是所有高地球人都认同的，我们仍旧是拥有共同语言，文化，种族血统，领土，政府和历史的社会群体，仍旧是一个广义上的国家。”
令月感觉自己触摸到了阿子的观点。
但是回到这个话题的最初，阿子说地源星与高地球最大的一个改动就是大陆连成一片没有分离。这又是为了什么？
阿子故作神秘：“为了省略中间的环节，我们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