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相识树下,未曾想当时孩童长成如今翩翩少年郎。”
牧洋一家刚刚搬来,此村虽小,但风景甚佳。春时花鸟成群,夏时绿树成荫。西有一户人家,家主童卯,其妻柳淮。家有一子,名为童央。
六月三伏,酷暑难耐。烈日当空,蝉鸣不止。牧洋去溪边打水,童央这小二流子就勾搭上了——
“哎呦呦,这位小娘子面生得很呐,刚搬来的么?”小二流子嘴里叼着根草,倚在树下阴凉地方,悠闲的很。嗤笑着说道。
牧洋似乎并不想与一个脑部略有障碍的人多说话。
“……切,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才不是姑娘。”牧洋打完水,吃力的提起来,摇摇晃晃的,对着他白了一眼。
“哎哎等等,先别走嘛,”童二流子这才满脸堆笑起身,蹦跳的走到牧洋跟前,笑嘻嘻的问道:“我是真心的。没有人说过你好看吗?”
“……”牧洋随即反应过来什么,恼羞成怒:“男孩子要这么好看做什么?你这个小孩管这么多作甚——”
童央疑惑的指指自己,道:“我小孩?你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我十四刚过,你多大?”
“……”
“说话呀,怎么?”牧洋突然就自我感觉优越了起来,话语带点嘲讽的意味。
“……切,我不告诉你。你比我大不了多少,不要得意……”童央小声嘟嚷着。随后他便又恢复了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凑上前道:“真的没人说过你长的像姑娘吗?皮肤这么白,嘴唇也那么薄……”说着又凑上前去,捏了一把他的脸:“睫毛也好长……”
啧,真的越看越像女孩子。
“你你你……你看就看,动什么手!!”牧洋涨红了脸,用力推了童央一下,桶里的水也随之撒了大半出来。
“等等,我的水!!”
这个世界出奇的静。
“……”
“……”
“你想怎么死。”
“诶诶别别,哥我错了,我不该碰你,我帮你打水,我我……我帮你提回家去还不成嘛!”
一路上,童央摇摇晃晃跟在牧洋后面。
作孽啊,我这个手怎么这么欠。
二人走在林间小道上,说是“林间”,但树木并不多,太阳火辣辣的,毫不留情地把阳光洒在树上,地上,少年的身上。
一路都在边走边擦汗。
路程有十几里,对两个小孩来说还是有点长的。
童央看着牧洋背后高高束起的长发,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话——
“哎,你叫什么?”
“牧洋。”
“牧羊?”
“洋洋的洋。”
“羊羊的羊?”
牧洋忍不住了,停下来,接过水桶放在地上,拉过童央的手,在他手心写字。
“……”童央呆呆的看着牧洋一笔一划写字的手指。
烈日当空,阳光洒在牧洋的身上,童央看得出神。
他艰难的吞了口口水。
手心痒痒的,心也有点痒痒的。
他并非有意此举。
只是美人都是模糊了性别的。
童央几次想把手抽回去,牧洋硬按着他,直到最后郑重其事的把字写完。
牧洋抬头,眼睛微微上看:“就这个洋。”
童央根本心不在焉,慌乱的移开视线:“哦,哦哦——嗯,知道了。”
然后又嬉皮笑脸的说:“那要不我给你取个小名吧,洋洋?小洋?你觉得哪个更好?”
这个人仿佛嘴欠成了习惯。
“滚滚滚,你这语气这么叫太恶心了。”
二人继续赶路,礼尚往来,牧洋道:“你呢。”
“啊?噢噢噢,我叫童央。”童央笑嘻嘻道,接着说:“我爹是将军,他可厉害了,杀敌数千,以一敌百。我长大以后也要成为他这么厉害的人!你父亲呢?”
牧洋随手拨开挡路的枝叶,等着童央
“我父亲?我父亲啊,他不让我碰那些刀剑。”
“啊?为什么啊?”
牧洋叹气摇摇头:“他说我不够果断,不适合刀剑,当将军的不能在乎那些儿女情长,有了爱人便有了弱点,倒是那些诗书更适合我。”
但是哪个少年这年纪不是热血方刚的,看得到将军沙场杀敌无数,看不到背后鲜血淋漓。
若是这样的年华却要终日与书相伴,那太浪费了。
“他还说啊,牧家自古出文臣,以诗书胜人,为天子出谋划策,让我不要破了这不成文的规矩。”顿了顿,又道:“他可能知道我天生不是学武的料。”
“……”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叫人听了不由得心情低落了起来。
一时间童央竟不知该说什么,想来想去憋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最后只得小声道了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