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望楼上值岗的士兵大喊:“公主殿下回城了!”
“是山阳公主!”年纪较小的女孩抛出手绢,砸向盔甲加身的红艳身影。
刘晗亲征归城,打马从灵州城门经过,扬笑与兰情打了个照面。
掉落的手绢铺就一道锦花绣毯,战马的铮铮铁骑踏过。
西北大部分已划归她的势力范围,在西北,刘晗杀了灵州的贪官蠹虫,又连续斩下几个临近官吏,惩贪的美名播及远近。
一些尚未触及的城池里,不少女子开始期盼她的到来。
战马停在檄文下,马上,刘晗铁槊一横,冷刃所向是檄文上“刘凌”二字。
“今日本宫自天水听到一句话,至今兴王府的朝官依旧报着‘四海升平,山河无恙’。”
四海升平,山河无恙……
面黄肌瘦、食不果腹的人们握紧拳头,抬起一张张凹陷的面颊。
饥馑祸患在他们脸上留下磨不灭的痕迹,落到史官笔下是一句比薄纸轻的“四海升平,山河无恙”。
“大汉皇室有愧于你们,刘凌有愧于你们,我也有愧于你们。”刘晗下马长作一揖。
“公主这是何意?使不得啊。”
“公主快起身。”妇人企图拉起刘晗。
“不,使得的,”刘晗岿然不动,“我身为大汉皇室从前未尽到分毫责任,吃着食邑山阳供的米却无甚作为,是我有愧。”
“但是你们告诉了我,我的臣民有多苦难,我既从你们中来过,就无法坐视不理,我刘晗要为民请命,请割天子的命。”
她承认自己有称帝的私心,可亦存安邦靖难之心,这并不冲突,人有私心何错之有?
论迹不论心,刘晗想,她的所作所为推动世道变好就无错。
“公主……” 小娘子眉眼湿润。
“今日起不要叫我公主,公主是周天子嫁女请同性公侯主持婚事之意,我不嫁人,我不是公主。”刘晗三拜起身,干下行军酒。
“我本名刘晗,字坤午,刘这个姓给了我就是我的,先帝是我姑祖母,我是她的传人。”
树杪唦唦吹过寒风,寂静的灵州城发出轰烈的高呼。
烈酒酒碗被摔碎在地,这一日,城中酒香弥了三日不散。
【恭喜宿主改善女兵结局,男主民心力下降,气运值-10%】
不小的数目换成对应现代货币入账,目标有了触手可及的切实感,一想到回家,兰情的心怦然跳动。
按原书交代,刘凌的第一场北上快要到来。
兰情提醒刘晗早日誓师,先手出击和防备。
刘晗很费解为何她总能预测出动向,“可周围的敌军援兵尚未消灭殆尽。”
“来不及了,援兵无非是人,要吃饭喝水,我们可以试着围困他们或阻断他们的后方供给,让他们自己灭亡,保存点战力。”
刘晗思量轻重,道:“好,就依你。”
誓师定在三日后,为了顺顺利利送新帝上路,经商之余,兰情白日练刀,夜里磨刀。
从起先提不动刀柄到如今能轻易夺刀左右挥舞,原身小说女主标配的柔荑变成细痕遍布的铁砂掌。
但兰情不嫌疼,她想,楚兰情也不会嫌疼的,再疼哪疼得过被困囚笼中?
为了完成任务,不好意思了,新帝。
誓师当日灵州城市曹,刘晗将战役命名为南伐伪朝,在纸上笔走龙蛇:
“刘凌假君之名,倒行逆施,如今还想北上。兴王府一日不破,奸佞一日不除,愿诸位与我共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新帝是伪朝的谣言传入处于刘凌管辖的城镇。
前日已杀了一波乱嚼舌根的平民,人人道路以目。
刺史是托关系上任的官宦子弟,哪懂什么民间疾苦,脑子一拍,直愣愣地抬高赋税压住百姓。
抬高税让民众疲于奔命,就无人有力气非议了不是吗,他可真机敏。
在被刘晗砍下脑袋前,他以为自己能一直如此机敏下去。
他的机敏从分离的首身中喷涌而出,红色的,浆果一般粘稠,路过的百姓各啐一口。
几日之后,那滩红被车轱辘碾过、浣衣水泼过、野狗踩过,变成看不清色泽的干泥碎。
兴王府内,群臣震怒。
“胡说!我大汉丰衣足食,吏政清明,哪来的灾荒!哪来的奸佞!”尚书令气得胡子直吹。
“一群暴民信口雌黄!”右仆射怒得蹬腿。
“圣上还是宽仁了,就该对这些人斩尽杀绝。”
千里之外,兰情坐在马背,身前的士兵们严阵以待。
前方再过一座城,跨过山隘,就能直捣兴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