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11章

    除兴王府以外的京畿陷入战火,兰情一行终于走到了此地,再往前一步便是南汉京都,兴王府。m.yiwuwenxue.com

    当初,众人用了几日的时间逃出兴王府,回程的路却走了数月,从隆冬至暮春,草长莺飞,荔枝树结出芥子般的青果。

    战役也渐渐由陆战转为水战,楼船战舰烧成一片火海汪洋,火光照得夜空如昼。

    在最后一名南汉士兵交戈投降时,天亮了。

    京畿内的百姓与刘晗里应外合,大获全胜。

    女兵们坐在搜敌的苍山船里打捞落水的敌军首级,水面漂来烧焦的木板,一夜前许是嵌在某艘楼船的船体上,不时被女子们用浆板戳着玩闹。

    刘晗先行入城,围困住来不及逃跑的官吏,收监京兆尹全族。京兆尹被治下大狱收监,择日问斩。

    京畿居住的百官心神俱震,诚惶诚恐地献上琳琅珍宝讨好。

    刘晗一概不收,来一个绑一个。

    “若你们没做亏心事,没贪墨过一个铜板,我不会找上你们,可若你们做了。”刘晗冷笑,“便和京兆尹同赴刑场吧。”

    “殿下……”一名女官入内,欲言又止,“京兆尹斩不了了。”

    “出了何事?”

    “他死了,”女官又道,“全族皆殁。”

    新招募的一名典狱先斩后奏,就地处决了京兆尹全族上下。不仅如此,经由她过手的投降官吏一个不留尽数逼杀。

    杀降一直是古来为人不齿,凡注重名声的君主都不会放任臣子杀降,哪怕要杀也不会摆在台面。

    然而这名典狱明知后果依然私自处置,是故意的,此人心肠酷辣有过之无不及。

    刘晗命人将典狱带来,“报上名来。”

    来人玉面郎君,虽身着八破裙,眉眼却雌雄莫辨,因为时下南汉男子也多穿女装,常常分不清男女。

    直到她开口,发出青玉折竹般的女音,“下官姓张,字江陵。”

    “听说你杀降?”刘晗饶有兴趣。

    “是。”她轻飘飘承认,仿佛一间不足为道的小事,“不杀他们不惧,百年之后依旧会死灰复燃。”

    兰情也认同,总有人会仗着宽大处理以身试法,心想着大不了投降也能活,张玉圭恫吓的就是这群人。

    刘晗摊开杀降的花名册,入眼一行到不了头的人名,就差把几十本族谱搬上来了。

    “两千五百人,”刘晗算着人头,“他们当中可有你的仇家?”

    “没有。”

    “他们的父兄儿孙与你可有仇?”

    “没有。”她杀他们没有理由,只为震慑敌军。

    ——这是名酷吏,不折不扣的。

    刘晗道;“你可知你伤的是我的名声?”

    张玉圭无从反驳。

    公堂内一众女官包括兰情在内也按下呼吸等待着宣判,毕竟刘晗接下来的宣判直接决定了日后对待俘虏的态度。

    刘晗轻轻将名册置下,在睽睽目光中,说道:“赏。”

    授张玉圭以功,便是她的态度。

    有人讶然,“殿下是说要赏张典狱?”

    “我就需要这样的人才。”刘晗的言行很明显,她不反对杀灭城中归降的官员。

    要重用自己?饶是张玉圭本人也刮目,“殿下不在乎名声吗?”

    没有君王是不在乎名声的,杀降的举动会被订在耻辱柱千秋万代受后人鞭尸,而刘晗看起来并不在乎。

    “我要用你,不止要用,还要将处置南汉宗族的任务交给你。”

    兴王府外的京畿诸县有着不少官宦世家,世家里的官员连同眷属庞大又臃肿,关于对他们的安排众口不一。

    有女官认为杀掉太残忍,不利于树德,有女官认为不破不立,真要实施了又纠结杀哪个、杀多少?

    刘晗在找一个做事果决的人,若能下手稳准狠就更妙了。

    偏逢此时,张玉圭冒了头。

    “宗族的存在,你作何看法?”刘晗想听张玉圭的看法。

    “下官听闻‘盗者必获,获者必诛’。盗窃就该被抓,抓了就该诛杀。贪官污吏乃盗民脂民膏者,惠及子孙,宜夷灭全族。”

    当夜,所有宗族,族诛满门,一个不留。

    杀戒大开五日,刽子手的刀都砍钝了。

    几日后,陆续有人从杀空的府邸走出。他们是各宗族府内下人、未生子的姬妾,过去宗族枝繁叶茂时沾不到荣光,反而因此逃过一劫,放归民籍。

    “没了,人都没了。”

    “最毒妇人心,最毒妇人心啊……”

    几名前下人与兰情擦肩而过。

    兰情想了想,如若换作男子,多数人只会赞他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