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余寒后知后觉意识到。
柳未夏不再看月亮了,而是转头,轻轻盯着他。
什么都没说。
“师兄,你在想什么?”柳未夏问,她簇了眉毛,外面的脚步声没有隐藏,极速向这里赶来。
脚步杂乱,约摸有四五人。
为着不起冲突,她先一步藏进门后的隐蔽处。
一转身,在狭小的空间里和谢余寒来了个面对面。
柳未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从缝隙看到外面几个人露着膀子,手拿火把,个个都是身体精装,不像缺衣少食的模样。
他们嘀嘀咕咕着,冲进门喊醒趴在桌上睡得不省人事的两个人:“大毛和二牛呢,咋就你俩在这儿?”
桌上两人也茫然的很,左右看了一圈没看到同班,也慌了:“不知道啊,刚才还见他们呢。”
他说的是昏过去之前。
“让你们看人,人都跑了!你们在这儿睡得倒挺香!”问话那人一巴掌扇过去,把人扇的眼冒金星,他给另一个人说:“快去老曹家,让他注意点,别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他还要再扇,巴掌还没落下便被人拦住。
不过半刻,他们从屋子里救下浑身扒光的两人,和神志不清的曹哥。
领头那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又是掐人中又是叫魂,生怕人就这么硬生生过去了,手足无措地救人。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
离开的那个是个少年,看着只有十五六岁,得了命令后就往前冲,脚下生风般一刻不停。
原本还在为曹村长家在哪犯愁,这么大一个村子若是一家一家找起来未免太过费事,虽然村子是集中,但周围人不少,找起来太过麻烦。
现在跟着那小孩,丝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曹村长家住何处。
眼瞅着小孩要进曹村长家,柳未夏给后面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以防他看不懂,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谢余寒看懂了。
她比划的是:你绑了那小孩,我去抓人。
他一时之间分不清绑人和抓人哪个更逾矩一些。
但不等他想清楚,柳未夏猫着身子从灌木丛里出去,他们选的灌木丛位置很好,离房屋的门窗都很近。
极其熟悉地从窗户翻了进去。
好像干过很多次。
正往这里跑的少年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泥地里,半张脸都是泥泞,脏兮兮地在树下被遮蔽住。
他支着手臂起身,一股吸力自下出现,将要直起的身体重新摔了回去。
报信不成,反摔了个狗啃泥。
少年心里先是冒出一股委屈,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明明过两天拜祭过神仙,爹娘就会送他去读书了。
把一切收敛近眼中的谢余寒从后面出现,用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泥地里的人以为是村长来找自己了,惊喜转头,结果看到一张面无血色的脸,苍白到像是鬼一样。
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谢余寒:“……”
他把人安顿到旁边显眼的一块草垛旁,临着房子却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声音,只能能看到里面昏黄的光芒。
推门进去,一道身影低头不知在看什么,专注地没有听到声音。
走过去,才发现柳未夏手里拿的,是一张写满字的纸。
字不知道是谁写的,比划不在一条线上,勉强也能看懂。
“这是什么?”谢余寒问。
柳未夏又翻了一遍,递给他:“我从曹老头枕头底下翻出来的,上面写了祭祀‘神明’的过程和所需的物品,其中就有需要生祭的修士,还必须是开了灵根的。”
“他儿子说只是走个过场。”谢余寒看着纸上写的东西,手指越来越紧:“自古以来从未有以灵根为祭这一说法,”
他从小在道苍宗长大,下山斩妖除魔接触的也多是一些富贵人家,其中不乏有被蛊惑以活人为祭的,但以修士灵根为祭他从来没听说过!
纸上的东西冲击着他的认知,本就白得了脸更加没血色了。
柳未夏毫不怀疑,这位没见过世面的大弟子此时会气绝身亡。
她叹一声气,手指扶上谢余寒的脸。
此时正值秋日,她的体温一贯冰凉,挨在脸上像是一块冰。
柳未夏指尖很细,轻轻捏上谢余寒的脸,这张不如记忆力稚嫩的脸颊因着她的触碰而慢慢放松,没有刚才失神的茫然。
这样的触碰本该一触即逝,身为“柳意”的她和谢余寒并不是很熟。
但阻碍她收回手的,是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