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竞

    雄竞

    来到郑家那年,汀也初三。m.shangyuewu.com

    

    郑君樾的小学初中都是念的国际学校,学习这一块,郑易磊和白素娥从没上过心,只是该出钱的时候出钱,稀里糊涂地就把他送出了国,连那所高中的英文名字都拼不明白。

    

    汀也从小到大一路都是念的公立学校,郑家原本不打算干预什么,随后她一举考上了区里最好的高中,他们这才开始琢磨高考的路子是怎么走。

    

    那所高中是盛亭市极富盛名的市重点,白素娥上班时口中无意一提,当天整层办公室都传遍了,白素娥的女儿考上了名校。

    

    也有不太清楚状况的问,白素娥什么时候有了个女儿?

    

    ——不清楚,可能之前一直有,就是没提过吧。

    

    ——她家不是有个儿子在国外吗?怎么女儿没送出去?

    

    ——哎,问问问,多的是这种事,有几个家庭供得起两个孩子出国?

    

    白素娥在交口称赞中渐渐接受了优秀家长的身份,沾沾自喜起来,想着既然她考上了市重点,就留在国内参加高考吧,也好,能把孩子留在身边陪伴了。

    

    又有人说,那岂不是要高考了,高中生不好管,家长很吃力的。

    

    ——尤其是女孩子,上了高中要分心的。

    

    ——多的是女学生一开始成绩好,到了高中就不行的。

    

    ——是啊,我也是上高中以后,圆锥曲线没学明白,数学一落千丈。

    

    见白素娥皱起了眉头,那几个不看眼色的自动缩小了音量。

    

    郑易磊是个典型的和稀泥式父亲,看上去什么都不管,实际上是什么都交给妻子来管。白素娥正式接管了郑汀也的学习,高一起每逢大考必有家长会,每有家长会她都前去,渐渐熟悉了高考生家长的那一套话语体系,对国内高校档次排行有了认知,对分数线有了个大概了解,回家一问,郑汀也一脸茫然。

    

    高中生本人都认不清几个大学,连高考总分都不知道多少。

    

    白素娥当即训了她一顿,都已经上高中了,脑袋能不能拎拎清楚?她看过汀也的分数排名,在市重点里只能算是中流,高一前前后后几场月考大考,表现飘忽不定,这不就是“分心”了,“一落千丈”的预兆?

    

    郑汀也垂下脑袋说知道了。

    

    见她低垂着眉眼,老老实实地收起手机,摊开习题册开始做功课,白素娥盯了一会儿,方才觉得气顺了。

    

    她千提万防,悬在头顶的“一落千丈”很快迎来了具象化。

    

    高二期末考试,郑汀也除了数学,其他科目全都考砸,排名掉到后30%。

    

    家长会上,班主任意有所指地提及:“这一次考试,有个别成绩向来不错的同学发挥相当失常,希望家长好好关注一下。”

    

    那年的家长会还恰逢学校搞亲情活动,请所有学生给父母写一封信,由老师在家长会上交给父母。

    

    白素娥揭开信封,取出稿纸。周围的一些家长,在读着书写孩子心声的长信时,掩住口鼻发出低低的抽泣。

    

    白素娥拿到的稿纸上,只写着寥寥两行字。

    

    “爸爸丶妈妈:

    

    我希望你们永远健康平安。”

    

    和狂跌几百名的分数排名放在一起,她只觉得莫大的嘲讽像一个无形的巴掌,恶狠狠甩在了自己的脸上。

    

    当晚回到家,她不由分说地闯进了汀也的房间。柜子丶抽屉,全都被打开,书包被颠倒过来将所有物品抖落在地,每本笔记本都被她哗啦啦翻开。

    

    汀也被她的阵仗吓住,站在一边,小声问她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怎么了?”

    

    白素娥将成绩条甩在她桌子上,那封信被连带出来,她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她认定汀也是“分心”了,她要在她房间里找出一个分数下跌的答案。要么是早恋,要么是更坏的习惯。

    

    她找不到物质性的线索,转头逼问汀也,在学校里做了什么,上课为什么不听讲,为什么成绩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