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轻手轻脚地出了家门，君樾跺脚踩亮楼道的感应灯，汀也在后面小心地关上门。
他将她领到楼梯间，把楼梯间的门也合上，说：“在这里说吧，他们听不见。”
刚说到哪儿了？汀也回忆了一下，说：“我和爸妈关系又不亲近，我想的是自己攒钱去读书。”
君樾道：“商科很贵。”
不是他看不起汀也，国内普通应届生平均薪资确实不高，这要攒到猴年马月去？
汀也说：“那是英美。”
君樾是美国读书回来的，自然了解的是美国的硕士价位。
她考虑的是去欧陆读，好几个国家免学费，生活成本可以自己尽量控制。
“但是商科ster是美国的学校认可度最高吧？”君樾说。
汀也叹了口气，抱着手臂说：“大部分是。”
“家里愿意出钱，你不就可以直接去美国读？”
君樾觉得这个选择上没有纠结的必要，郑家经济条件宽裕，他自己现在一年也赚得不少，供她上个学绰绰有馀。
汀也望着他欲言又止。
她解释不了她自己的这份心理，可能显得清高。但她自少年时代读书就渴望证明自己不比郑君樾差，也始终想着要挣脱郑家，到头来还是在依附他们，即使上大学后这些年她就开始与过去的遗伤和解，眼前这个事实对她而言很难接受。
郑君樾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共情她的这份痛苦。
“我知道了。”汀也将对白素娥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我会考虑的。”
这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君樾想再说什么，汀也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说：“你也不要再管这个事，我自己会思考。”
他突然间在饭桌上提起这话茬，打得她措手不及。
她看君樾的眼神，像是他们之间隔了很远。
明明要不是他提起，白素娥怎么会放话表态？
君樾望见她这个神色，急躁罕见地涌上心头，说：“行，行，我不管你，是我多事，你最独立。”
话说得太不好听，汀也说：“又不是你的事情，我还没生气，你生什么气？”
君樾没什么温度地笑了一声，“我气我自己。”
具体气自己什么，他又不再往下说了。
汀也没听到下文，沉默一会儿，说：“回去了。”
楼梯间闷热又逼仄，她转身要走，君樾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手腕，将她一把拉回来。
汀也只觉得无语，大半夜的，她还想睡觉。
“你又想怎——”
“我说错话了。”君樾低声说，“刚刚不该那么说你。”
他用的力道不大，汀也回过头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抽出了手。
“不至于这样，我没生气。”汀也说，“但是郑君樾，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从接她的时候就很奇怪，平白无故地送了她花，却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好像对她有意见一样。
他平日里一向情绪稳定得很，一张笑脸八风不动的，不知道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
而且，关键是，她自己也不争气——
在这狭小的楼梯间里被他这么近，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有点恼怒地盯着，她竟然心跳得格外快。手腕方才被他握过的皮肤，像是熨下了一圈痕迹一般，隐隐发烫。
郑君樾眼眸沉沉地盯着她。他眉眼本就长得偏深，这么看着人的时候显得格外专注，眼眸如同深不可测的湖水，能让人沉溺其中。
他刚才伸手拉她，没控制好，现在凑得太近了。
夏季酷热，汀也只穿了轻薄的睡裙，大片肌肤都裸/露在外，白得晃眼。
这才意识到这个距离有些危险，君樾向后退了一步。
汀也见他半天不说话，又兀自向后退让，生出些不耐烦来，她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