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不移,画笔不停,平静道:“不是擅自,是裴医生建议我停药的,她评估过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疑惑抬眸道:“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裴医生没有告诉你吗?”
眼看祝璋脸色不太好,枕安只得找补一句:“喔,也正常。大概是职业规范使然,她不能随意透露这些信息吧。”
祝璋冷笑一声,走去窗边点了支烟,什么也没有说。
枕安扭头向她看去。
这可有点反常。
“你们又吵架了?”他问。
“差不多吧……”祝璋盯着香烟末端的一点火光,故作轻松道,“我们分手了。”
枕安听到这个原因,刚才悬起的心立时稳稳放下,又把注意力移回画布上。
“你们总是这样分分合合。”他都习惯了。
“这次不一样。”祝璋靠在窗边,声音被风吹得不甚清晰,“说分开,就是彻底分开了。”
枕安停住画笔,疑惑道:“为什么?”
“她接受不了我和况星宸牵扯在一起。”
“可你又不是真的喜欢他,假装跟他恋爱只是为了——”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接受不了。”祝璋直接打断枕安,也许是因为不想听他复述一遍自己跟前女友说过的话。
枕安放下笔,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又怕自己笨嘴拙舌,反而踩到她伤心处。
祝璋看得出他的踌躇,灭了烟微笑道:“别安慰我,我可不想掉鸡皮疙瘩。”
说完就向门外走去,没有再留下半句话。
……
答谢宴的时间定在周日中午,祝璋派了一辆迈巴赫来接向宁。
汽车开出许久才驶入私人会所,此处颇有江南园林意蕴,周遭的置景有山石,有竹林,有瀑布,有温泉,配上此刻的漫天落雪并不显得违和,反而有种别样的美。
这场面要是放在仙侠剧里,瀑布后面肯定有个世外高人正在盘腿打坐。
向宁的脑内小剧场才演到一半,侍者就帮她打开了车门。
白手套握着兽首雨伞,不远不近地护在她身边,直到走进室内也没让她沾到半点雪花。
向宁本以为自己跟着向晚蘅的那几年也曾见过不少世面,可是如今体验了这番待遇,才知道自己是得不起富贵病的。
让她像这样享一回被人伺候的福,简直比直接让她受罪还难捱。
今天从被人请上车的那一刻到现在,向宁开口“谢谢谢谢”,闭口“不用不用”。说句不好听的,她再客气一点就要和侍者夫妻对拜了。
进了第二道门,撑伞的侍者告辞退场。 向宁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其他工作人员们就像跑接力赛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
首发选手是一位年纪稍长的姐姐,脸上挂着既足够礼貌又不会显得过于热情的微笑:“向小姐中午好,请问您需要更衣吗?不知道您喜欢什么风格,我们就多备了几套衣服。”
向宁不怕露怯,直接问道:“要进去吃饭,是必须遵守什么着装要求吗?”
“不,对您没有要求,怎么舒服就怎么来。祝总跟我们交代过了。”
“喔,那就不换了吧,我穿这身挺舒服的。”
“好的,那么您的外套需要交给我们保管吗?里面可能有点热。”
向宁刚才就注意到了,众人都穿着单薄的新中式制服,只有她一个人裹着加绒皮衣,确实快出汗了。
“好的,麻烦您。”
当她脱下皮衣交给对方,第二棒选手已经严阵以待了。
那是位年轻的女孩,气质与麦秋类似,笑起来很亲切,而且朝气蓬勃,完全没有周末加班的疲惫感。
哦,或许她们的加班工资也是向宁无法想象的数字呢?
“向小姐中午好!来,我扶着您,麻烦先把左脚往后抬一抬。”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向宁还是乖乖照做了。
第三第四棒选手紧接着上场,那是两个年轻男生,都小有姿色,乍看跟双胞胎似的。
两人分别捧着一条温热厚实的白毛巾,左边的先站到向宁身后,单膝跪地,帮她仔细擦干净左脚鞋底上的污痕。向宁抬起右脚后,再由另一人依样照做。
即便鞋底有一定的厚度,二人擦鞋时向宁还是觉得自己被挠中了痒痒肉,也许是心理作用吧。
走完这样复杂的流程,最后一棒选手终于闪亮登场。
“向小姐中午好,我是您的引路员。”
“枕安?”
向宁定睛一瞧,他的服装风格与其他工作人员迥然不同。贴身衬衫袖口卷至臂弯,西装马甲大幅度收腰,不知道的还以为裁缝想在这省点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