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话本也没什么不好。他点了点头,站起来同燕凌告辞:“草民扰了公主多时,现在时候已经不早,就不打扰殿下了。”
“季郎君不留下来吃饭吗?”燕凌现在带着点笑意,语气客气又温和,更接近季准一开始看见她的样子,很有公主的风度,“季郎君也辛苦许久了,不留你吃饭,倒显得本宫太严苛。”
季准临近今天陪安国长公主读书任务的尾声,心情比较愉悦,逐渐回归正常的臣子之礼:“公主赐饭,季准感激涕零,只是在下家中还有事要做,需要早早回去,还望公主恕罪。”
他这次倒没说假话,他那儿还有一版字样儿没写呢 ,而燕凌听了一下午念经,早就有些乏了,所以没有再为难他,轻轻松松地放他回了家。
这次是云雀送季准出去的,按理说她这样的贴身侍女不用干这种活儿,所以季准出了门便想推脱,话还没说出口,云雀就从袖子里拿出张五十两银子的银票:“给季郎君买书的钱。”
季准背起手来,这钱一拿,有种自己是卖艺小倌的错觉:“云雀姑娘还是收起来吧,几本杂书而已,一角银子都用不了,这么多钱,季某怎么能收。”
云雀笑盈盈地收了回去,又拿出一锭银子,季准还要推脱,她拿手一点:“殿下的意思,季郎君现在没了官职俸禄,总不好叫您掏钱,况且殿下身为公主,买几个话本的银子还是有的,季郎君如果嫌多,下次来再还给奴婢就是了。”
云雀态度温和,说话有理,动作坚决,季准迟疑了一下,把这锭银子接了过来,云雀对着他笑了笑,行了个礼:“马车已经叫好了,季郎君可以跟着小厮从角门出去。”
季准坐上马车,袖子里的钱沉甸甸的,他靠在车帘子旁边,觉得今天与燕凌的相处还算平和且成功,至少比前几次好多了。
他听着车轮子骨碌碌的声音,一路都在给自己打气做心理建设,对燕凌,和她对着干显然是没有什么好处的,可以先稍微顺从,然后再徐徐图之——他不信燕凌会困他很久,一两年过去,也许她早就腻味了。如果在脱身之前,他能让燕凌稍微转变一点,认真选一位驸马,而不是随便抓一个年轻官员意图充做面首,那就更好了。
他满心思考这些事,自然没有意识到后面一直有一辆车在跟着。
这辆车灰扑扑的,并不起眼,停在长街的一角,等季准进了自家的门,才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下了车。
这男人白面微须,穿着一身墨绿色圆领袍衫,长的十分普通,他走到季准大门前,略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这宅子破旧,门头上连个牌匾都无,哪里像是很得公主恩典的样子。
但这些不是他一个下人管的了的,所以他调整了一下心态,十分规律地轻扣了三下门环,等着季准来给他开门。
季准回到家里,才刚把从街上买的一屉包子摆在盘子里,就听到外面有人扣门,他微微一愣,心里不由地犯起了嘀咕,难道公主府又有什么事回来找他了吗?他都已经结束今天的陪公主读书的工作了,怎么还能再杀回来的?
不过他打开门,看见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中年人,心里稍稍安定,他对着外面拱了拱手说道:“请问阁下找谁?”
这个中年男人脸上一派和气,对着季准说话十分客气:“小人姓吴名单,是定王府的管事,今天来此,是有事想要叨扰季先生,不知道季先生可否给个薄面,容小人进去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