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凌歪着头,顺着季准手的方向向外看去。m.yiwuwenxue.com他们从武恩侯府离开的早,现在还没到宵禁的时候,外面有不少吃食摊子在叫卖,烟气缭绕,行人的脸都看不清。
“我要吃……那个红糖凉糕,”燕凌斟酌一阵说道,“你想吃馄饨的话就给自己买一个,多给摊主几文钱把碗也买来,咱们的马车宽,不好总在这里停着。”
季准应了一声,跳下去亲自去买,燕凌扒在车窗上,看着他跟在小摊子上跟着摊主比比划划,不由地鼻子一酸,如果她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那会不会现在有一个平凡的家庭,和夫君出门吃酒回来,在路边随手买些吃食,然后开开心心的一起回家去。
她心里有几分惆怅,以自己的命数,怕是当个普通人也不会多美满,现在既然已经身居高位锦衣华服,又何必自怨自艾,求的太多,倒把手里有的给失了。
季准跳上马车的时候燕凌已经恢复如常,他把红糖凉糕递给了燕凌,又把抱着的纸包拆开,里面香气扑鼻,是一只撕好了的烤鸡。
“我见旁边刚烤好,就买了一只,殿下要尝尝吗?”季准端到燕凌面前给她看,“也是请摊主女儿撕的,洗过手不脏的。”
燕凌笑了起来,她什么样的东西没吃过,土里滚过的玉米面饼子她都吃的开心,见她笑了,季准立刻十分高兴地把鸡腿指了指,他特意不叫把这块撕成小块,就是想留着给燕凌吃。
燕凌半点纠结没有,伸手抓起了那条油润喷香的腿,她十指尖尖,被烫的发红,季准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燕凌拿它裹住骨头,笑嘻嘻地咬了一口。
鸡肉又鲜又烫,燕凌嘴里塞满了东西,季准眼睛弯了起来,他笑盈盈地看着燕凌,觉得她现在离自己更近了一点。
“你怎么不吃呢?”
“殿下先吃,我吃剩下的就行了。”
燕凌摇了摇头,她把骨头用手帕包住,然后把自己的拿出来擦了擦手:“你吃吧,我又吃不了多少,一会儿冷了就油腻了。”
她垂下眼睛,把擦完手的手帕叠的方方正正:“我也不需要别人等着我吃。”
季准想说这是他乐意的,但他迟疑了一下,想起燕凌未必喜欢这样,便不再做声,埋头苦吃了起来。这只鸡个头小,对于季准这样的青年男子根本不算什么,他姿势优雅速度极快,没到公主府就吃了个干净,燕凌见他嘴角有一块油渍,便伸手替他擦掉了。
“你是在宴会上没吃饱吗?”燕凌离季准很近,“怎么饿成这样。”
季准脸红了起来,在这样的宴席,吃饭向来是最不重要的,大家不过都是随便加几筷子,等回家再吃,可程素是燕凌的继子,他的婚事季准总不好这么说。
“刚才喝了些酒肚子胀,就没怎么吃,现在倒有些饿了。”
燕凌笑了起来:“没什么,其实我也没吃多少,酒宴上的饭菜搁的久了总会凉飕飕的,但世事皆是如此,别人有了喜事,自然是以热闹为主,心里高兴了,菜也就好吃了。”
她收回了手,看了看外面叫卖的摊贩,对着季准笑了一笑:“若只论填饱肠胃,还是出来吃的舒服,旁人的喜事虽好,自己的肚皮也要顾及。”
季准脑子热嗡嗡的,他心里有点疑惑,但这点疑惑被更大的愉悦压了过去,他眼睛极亮,兜着一大堆鸡骨头,对着燕凌做出了一个承诺:“公主喜欢的话,臣以后可以一直陪公主出来。”
燕凌笑了一下,季准确实是个说话就会兑现的人,但她不准备应下来,季准也许会一直陪着她,可她却从未想过要一直陪着季准。
“你把我抱下去吧,”燕凌凑近了季准,“我喝多了,走路会头晕。”
季准手足无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四下张望了一翻,发现一点安置鸡骨头的地方都没有,只好继续捧着:“殿下,我手上都是油,会弄脏殿下的衣服。”
燕凌的衣服是浣花锦做的,一匹便要二十金,一点油污都沾不得,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瞧了瞧季准,好像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一句傻话,她轻轻一晒,坐直了闭上了眼睛。
季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惹闹了燕凌,他坐在旁边十分懊悔,在脑子里进行翻来覆去的复盘,燕凌说自己喝多了酒,他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而不是硬邦邦地说手上太油会脏了衣服?但是燕凌身上的东西都是宫制,材质工艺无一不精良,今天是程素的婚事,她穿的还是件簇新的衣裳,若是真被他按了几个油手印,那也实在太过可惜。
他们俩在沉默中摇摇晃晃地坐了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在季准坚持不住的时候到了公主府。他先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燕凌,十分后悔自己刚才吃完了那只鸡。
燕凌眼神轻轻地落在了季准的身上,她伸出手去扶云雀,然后直接扶了个空——云雀当着燕凌的面把鸡骨头接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