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鸳梦

奉我吗?”

    枢玉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他抬起手,指尖颤抖着紧紧握住那微凉的触感。

    那人唇边逸出一声轻笑,笑声如同山泉撞玉,又似春风拂花,温柔缱绻。

    要让主人开心...

    雪袖滑过枢玉的手指,面前人的身子无声地缓缓向后倒去,身下雪白的丝绸如水般流淌,轻柔地缠上他的身体。

    枢玉顺势撑在他的身体上,垂眸怔愣地看着他的眉眼,大脑一片空白。

    从身下传来的暖意是那般真实,以至于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他猝然合上双眼,耳边只听到自己杂乱无章的呼吸。

    身下的人似乎不满于他的迟疑,微微抬起上身贴近他。清香随着温热的气息洒在少年的脖颈间,带来一阵避无可避的酥麻:

    “睁开眼,看着我。”

    枢玉不会违抗他的命令,无论他要他做什么,他都会顺从。

    于是他颤动着双睫,缓缓张开双眼。垂头望进那双令人沉沦的眸子,眼                                                角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楚。

    他放肆地,痴迷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指尖颤动着拂过他的眉梢眼角,唇瓣颤抖: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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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微楼低头看着枢玉。

    对方蜷缩在自己脚边,单薄的单衣零乱地散开,毫无保留地露出下面那一片光洁的胸腹。

    发带软在一旁,如墨的青丝散落在雪色的地面上。

    他躺在玄衣之上,双眼无神地睁着,玉色的面上突兀地染上一层薄薄的红,呼吸也粗重了几分。

    谢微楼的目光投向窗外,落在瀑布之下那片幽蓝色的花海上。

    那岸边生着一片“入梦”。

    这种花只在每年白露前的午夜盛开,幽蓝色盈满月华殿后山的每一个角落,不小心吸入花粉的人都会陷入幻觉。

    幻觉中,他们会见到自己最想见的人或物,或者实现了什么现实中实现不了,却又心心念念的事。

    他的目光从枢玉的面上划过。

    这化形不过半年,一向无欲无求的小偶,心里也会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吗?

    脚下的人额角已经泛上点点细珠,他的手紧紧握着,被绷带缠满的手指已然渗出点点血色。

    谢微楼俯下身,拾起他身侧紧握成拳的手,强迫他摊开手掌。

    玉偶原本细腻手掌间全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痕,一道道纵横交错,有深有浅,有的至今未愈合,还渗着丝丝血迹。

    无一例外,都是方才磨剑时弄出的伤痕。

    谢微楼忍不住蹙眉,那把弟子剑只不过是自己随手扔给他的,何必费劲心思这般爱护。

    真是傻的可以。

    他放开他的手掌,修长的指尖轻轻地点在其额前的朱砂痣上。随着灵力汇入,如山涧寒泉般的声音自玉偶脑中响起:

    “醒醒。”

    下一刻,已经陷入半昏迷,眼神迷离的小偶,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般猛地睁开眼。

    谢微楼清冷的瞳光映入其中,瞬间将覆盖在其眸子上那层恍惚迷茫之色驱散的一干二净。

    少年猛地从地上弹起身子,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

    他仓皇地仰首,浑身如同被水浸湿,模样迷茫又失措,就好像一只在猎人的注视下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小兽。

    谢微楼一双幽黑的眸子垂落,目光比如水的月光还要寒凉几分。

    少年在他的目光下浑身一抖,双腿一软,深深地跪下去。

    谢微楼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没有问他看到了什么人,也没有问他梦到了什么。

    他只是微动指尖,淡紫色的床帐无声垂落,阻隔了外面的景象。

    也阻隔了少年无措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