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站在甬道里等,只能先回来了。”
顾安闻言,微蹙了眉头。
“苏家这位小姐向来是极好说话的,往日若我有所求,她定会第一时间来见,今日又是交还香囊这样于她有利之事,可这么久了,除去她身边那丫鬟离开了一趟,她自己竟一直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先是看花看了半晌,又靠坐着望天望了许久,之后她们就一直在扔铜钱……”
饶是顾安聪慧异常,也实在想不通其中关窍:“好端端的,扔铜钱做什么?现下竟连婉儿也扔上了。”
此处视野开阔,能隐约看到御花园内的场景,只是再细节的东西就无从得知了。
顾安脸上不由带了些困惑,抬眸去看天色,他心中的不安更添了几分:“其实她是否赴约本也不是重点,一枚弃子罢了,若棋局已定,无论怎样都由不得她自己再做选择,可如今……”
他转过身去,看向更远处的启乾殿,未再开口。
今日敢用此计,他赌的就是端亲王此人无心。既无心,便不会在意究竟是谁做他的王妃,也不会对一件于他而言无伤大雅的小事出手,按照他的性格,该更乐意端坐高台,看旁人唱念做打。
顾安善谋,从来算无遗漏,但这次却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什么正在脱离他的掌控,叫他心下惴惴。
该应约的人未曾应约,该出现的人也未曾出现,思来想去,这段时日旁人并无甚变化,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这位苏家小姐,再 联想到方才她身边的丫鬟曾短暂地离开了一段时间——
顾安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去,你亲自去,着人唤那苏家小姐……”
他想了想,转而道:“唤那位苏三小姐苏灵韵,出来与我一见。”
***
与两园中的烦躁喧嚣不同,此刻的启乾殿内甚至有些压抑沉闷。
太医们低着脑袋缩着脖子,齐齐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太后与皇上则于上首分坐两边,一个扶额长叹,一个苦口婆心。
“你这又是为什么?”
天气本就热,哪怕身边尚有宫人打扇,屋内也放了冰鉴,宣武帝还是急得出了一身的汗:“大臣们都已进了宫,女眷们也都已在御花园中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现在说不娶,叫朕怎么同他们交代?”
“太后为了你的事急得半夜便没睡,一直熬到此刻,涟寒你抬头看看,可会心疼?”
“你父兄去得早,端亲王这一脉只剩你一个,朕是你亲叔叔!往日什么事不是对你千依百顺?可今日为的是什么你心中难道不清楚吗?你难道真想让你父亲的血脉在你这里断了不成?”
帝王一怒,天下缟素,宣武帝一连串的问话,整个启乾殿内顿时只剩下刻意压轻的呼吸声。
陆凌是被人用坐轿抬着过来的,此刻正在堂下,身子斜斜地靠在一边,身上还盖着一层薄被,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却清清爽爽,一点汗珠都未见,自然也没有如旁人一般的惧色。
他并没有立刻回话,视线直直落在宣武帝脸上许久,才低头笑了一声:“涟寒哪敢?如此不忠不孝的名头,哪怕涟寒再不是个东西也不敢胡乱认领,否则将来九泉之下才是真要被我父兄骂得狗血淋头,斥我不配为人。”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宣武帝身居高位多年,早已习惯了天下臣服,此刻哪怕再如何克制,也忍不住微微变了脸色。
刚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就听陆凌又悠然说道:“这样吧,各退一步。”
“臣本是相信太后娘娘和皇上才没管这事,可却总有宵小之徒想要钻空子操控臣的家事,夫妻一体,这可不成,”他抬起双眸,“既是臣要娶妻,那这人选便该由臣自己来定,如何?”
陆凌并未提到究竟是什么宵小,太后与宣武帝听后也没有去问,只犹豫着面面相觑了片刻便道:“就依你。”
到了此刻,他究竟娶谁早已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必须选出一个人来,否则这样大费周章召集了所有家中有适龄女儿的臣子进宫,不就成了个笑话?饶是太后与皇上也担不起这样的罪责。
虽不尽如人意,但陆凌也算松了口。
太后扶着额头,手指轻按太阳穴,想想没忍住还是多嘴了一句:“苏家大小姐温婉大方,哀家看就是极好的人,偏你不愿。如今你既要选,便需对自己负责,万不可随意挑些小门小户的,辱了端亲王府的门楣。”
话音落下,果然听到陆凌笑了一声:“有我这样的人在,端亲王府还有什么门楣?”
宣武帝气得刚要开口骂人,他已又恢复了正经,靠在椅背上拱手道:“谨遵娘娘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