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提过想要,但那也至少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当时顾安的确曾答应过她,可后来他实在太忙,也就将此事彻底抛在了脑后。
终于得到自己朝思暮想一心想要的东西,她怎么可能是这种反应?
这根本不对,除非……
他的心中诡异地划过一个古怪的念头。
顾安没再开口,视线却一点点粘稠地落在苏灵韵的身上,嘴角的微笑缓缓收起,那点刻意堆积起来的宠溺也彻底消失不见。这段时间所有一切的异常终于被他寻到了得以勘破的缘由。
默默将打开的锦盒重新合上放在一边,他踱步坐回座位,沉思片刻,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她:“你是谁?”
突兀地问话之后紧接着则是一句肯定的陈述:“你不是苏灵韵,从前的苏灵韵绝非如此。”
二人之间虽又拉开了一些距离,可顾安的目光却像灼热的利剑,生生要将她整个人都烧出个窟窿。
他盯得极紧,不肯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如果这个人不是苏灵韵,而是某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替身,那便很可能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幕后之人是谁,目的是什么?此事之中苏府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届时朝堂局势,甚至天下大势,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双眸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人,顾安脑中一瞬间想到了很多。
然 而意料之中的慌乱却并未出现,被人当面戳穿伪装的苏灵韵却古怪地仍旧淡然,就连视线都未曾有半分躲闪:“顾公子说得对,我的确不是从前的苏灵韵了。”
顾安的心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提到了嗓子眼。
惊异于此人大胆的同时,就要出言质问,对方却已冷然又道:“半年前我在家中失足落水却无人施救,从那时起,从前的苏灵韵就已经死了,你不知道吗?”
原以为找到她把柄的顾安足足愣了有半刻。
的确,半年前他曾听说过此事,那时他与苏婉儿二人正在湖边泛舟,是苏家一个小丫鬟急急忙忙跑来报的信,当时婉儿丢下他就跑了,他还曾因此有些不满,后来听说人是救上来了,却变得怪怪的。
只不过,这位苏小姐怪不怪于他而言并没什么要紧,他也就没再去管。
此刻再听苏灵韵这话,他却有些回过味来。
再惟妙惟肖的伪装也会有破绽,可却没有哪个善于伪装之人会如她这般毫不隐藏就叫人轻易识破。如此,就只剩下一种可能——经历了生死,她的性情也跟着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也是,她若不是苏灵韵,还能是谁?
他对她并不熟悉,可与她朝夕相处的家人却不会不清楚。
顾安不由想到了看似稳固,实则却风雨飘摇的齐国公府,他难得动了一点恻隐之心,下意识解释道:“对不住,我并不是想要……”
话没能说完,苏灵韵慢吞吞地开口打断了他的自责。
“顾公子不必道歉,其实你想做什么根本与我无关,或者说于我而言你整个人,也都与我无关。说句你不爱听的,我只要你离我远一点,如此便好。”
周围变得格外安静,顾安整个人都愣在当场,好半天才站起身来小声道:“这话我的确不爱听。”
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几乎与此同时自门外传来:“这话他不爱听,本王却爱听得很。”
端亲王陆凌不知何时,到了。
苏灵韵扭过头去看向门外。
数十日未见,此人依旧披着大氅,不过先前的伤约莫是好得差不多了,因此今日的他并未用轿辇,此刻是在蒋炎铭的陪伴下缓步走进来的。
比顾安那身略显骚包的蓝,他依旧一身黑衣,但因黑色的锦袍上均用金线绣着象征身份地位的四爪龙纹,金冠束发,便又自带了一种难以接近的威严与贵气。
原先等在门外的苏婉儿闷着头跟在他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敢发出来。
再是原书男女主,在他跟前也不敢有丝毫放肆。
上次在宫中见到时,陆凌一直被人抬着,又或坐着,看去并没有此刻这样直观,现下人到了跟前,苏灵韵这才发现他身量极高。顾安在人群中本就已经有些鹤立鸡群,可在他旁边竟显得格外娇小。
除去矮了将近一头,还有肩宽和体型的绝对差距。
她看得入神,陆凌自然也注意到了,但罕见的,他却未曾生气,反倒提起了些兴味,一边往里走一边勾起一抹笑容来:“如何,本王这模样,你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