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踢走,她能触及到的只是冰冷彻骨的地砖。
手肘被强硬托住,是李钰将她从地上拽起。
他笑看着她鲜血不止的脖颈,笑问:“芜芜,何故如此?”
说完,他一手揽了她的腰,朝着殿中大喝:“皇兄的心意,臣弟收到!撤军!”
在庞大的军队面前,谢芜只身一人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只能被迫裹挟。
她以为等待她的是百般折辱,却不想平安度过了一夜。
她正是担忧困惑之际,在第二日夜里她见到了李钰。
见她一脸防备,李钰没再上前。
他隔着暖炉笑看她,与她保持了距离。
瞧见她脖颈上被包扎的伤,目光略沉,说了声:“似芜芜这般柔弱的女子,实在没办法将你与刀剑联系在一起。如何?伤可好些了?”
“你意欲何为?”谢芜不惧不退迎着他的目光问。
“自然想先报复皇兄。”李钰郎朗一笑,说得一派坦然。
谢芜:“……”
李钰:“先前他将你从我身边夺走,如今我亲自将你抢回来。我当日受过的屈辱,也算尽皆归还于他。”
李钰见她眉眼冷淡,面容上笑意不减,问:“如何,芜芜可想留在我身边?”
谢芜迎上他的目光,挑衅反问:“殿下敢将我留在身边吗?”
如果将她留在身边,那么,从前落在李玦身上沉迷女色,荒淫无道的名声就要落在他身上,那么,他打着‘清君侧,诛妖妃’所举起的正义之师,岂不是要付之东流?
李钰被她的话噎住,视线再看她时眼底闪过一抹异茫,只道:“芜芜,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谢芜眸色冷淡 :“齐王殿下也不似从前。”
李钰笑笑并不接她的话,只甩甩手,叹道:“罢了罢了,既然芜芜不愿留在我身边,那我便如芜芜所愿,明日送你回宫,可好?”
谢芜视线定定落在他身上,良久牵出一抹冷笑。
他们总是这样,看似把选择权交给她,可实际上从不肯给她一条生路。
翌日,李钰果然遵守承诺将谢芜送回宫,一路护送回到福宁殿。
李玦仍旧躺在龙床上,得知谢芜回来的消息,唤人:“来人。”
在李玦的传唤下,刘得全上恭候:“皇上。”
李玦眉眼未抬,只说:“赐贵妃自尽。”
御前大总管刘得全惊得抬起了头:“皇上?”
李玦即便病中仍威严不减,冷嗤:“刘得全,你差事当得越发好了,连朕的话都敢忤逆?”
刘得全立即低头:“奴才不敢。”
说完,领旨去备下东西,不敢再看谢芜一眼。
谢芜仍旧保持着跪姿。
见她不作声,李玦眼神愈冷,道:“定国公的军队已在来的路上,说来,朕要谢谢爱妃不辞辛劳为朕争取了这两日时间。”
谢芜:“……”
原来如此。
原来,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他拖延时间的工具,真是辛苦了他两日前的惺惺作态。
李玦见她目无悲痛,冷眼鄙夷,嫌恶:“你无需这副样子。”
“你与子圣本就不清白,连朝中武将都不能完成的事,爱妃只凭一人便能将子圣劝服退军,爱妃的能力委实不容小觑。”
“妄朕以为他有多稀罕你,不过两日光景,他居然又让你回到朕身边。”
“不过,你该有自知之明,若非子圣,以你微贱之躯怎会入朕的眼?何德何能伴朕左右?”
“谢氏,朕给你荣华富贵,给你荣宠,于你而言,已是天恩,你该感恩戴德。”
谢芜面无表情听着他的话,心中麻木,再无悲痛。
这便是天子,一言九鼎的天子。
明明是他要她去的。
可他还要说如此话羞辱她,仿佛她才是这世间不知廉耻之人。
李玦闭眼,别过脸,催促刘得全:“将人带下去,朕不想再见她。”
“嘭——”的一声,大殿的门被撞开,冷冽北风灌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李钰与他的侍卫。
在李玦的惊诧中,李钰大笑着闯入内殿:“皇兄啊皇兄,芜芜刚为你规劝于我,你转眼却过河拆桥,真真是薄情寡义。”
李玦双目欲裂:“你——”
“哐当——”一声,鎏金酒壶坠在地上,白领散落,备好东西的刘得全刚一出来,眼前还未看清,直接被利剑抹断脖子。
几乎是在李钰进殿的同时,福宁殿宫人全都被杀。
宫人们的尸身横在福宁殿前,御前侍卫的鲜血融化了雪。
哀鸣声,挣扎声,求救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