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并没有死得这样早。
为何如今却突然丧了命?
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死了,是何原因?
应该不是急症,宫中有太医为妃嫔请脉,若是急症,怎会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
更何况,前世赵媛一直身体康健,从未听闻有何隐疾。
若除却症候,那便是有人在背后悄然解决赵媛。
取赵媛性命的是谁?
李玦?
应当不会。
若李玦真芥蒂赵媛,自会想办法在赵媛初入宫时解决赵媛。
可李玦没有,前世今生李玦都册封赵媛为贵妃,放任她在宫中。
那是李柔?
众所周知,李柔与赵媛嫌隙颇深。
可若是李柔,以李柔行事若想赵媛死,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又怎会如此低调遮掩而过。
可若不是李玦、李柔,又会是谁?
谢芜凝眉,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是……
摇摇头。
她先是否决了脑海中闪过的念头。
可随即一想,又觉得,为何不可能?
明明是在盛夏,突如其来的的一股寒意将她包围,谢芜只觉得脊背生出冷意。
李玦为了皇权,弑杀手足。
李钰为了皇权,谋求算计,弑兄夺位。
在这偌大的皇宫中每个人看似光鲜无比,内心里都藏着对权势的渴望。
为了权力,为了地位,所有人都无所不用其极。
再看赵家,宫中没了丽贵妃,多了赵美人,对赵家来说,并无区别。
雨桐并不知其中内情,只担忧自家娘娘,说道:“丽贵妃没了,往后娘娘的日子约莫会好些吧。”
谢芜苦笑着摇摇头:“怎么会,没有赵媛,只怕往后宫中的日子会更恶劣。”
赵媛使出来的都是明刀明剑。
没了赵媛,只怕往后才是真正的暗箭难防。
她必须得更加小心才是。
谢芜回忆着自进宫后的种种。
前世她入宫后一直谨小慎微,伏低做小,从未有过任何反抗的时候。
如今,她不 想忍气吞声,所以在暗中动手化解了每次危机。
她本以为胜过赵媛会让她情况好些,可现在看来并没有。
赵媛性情嚣张,却只是这宫中最没有心机的一个。
如今赵媛死了,说明赵媛也不过是一颗棋子。
棋子没了用处时,就成为一颗弃子。
赵媛的死意味着,赵媛已被舍弃。
蓦然间,谢芜心冷地发现,这宫里的人比她想象中更冷漠,更狠毒,更有谋算。
赵媛的死,让她看明白,这宫中远比她想象中更加凶险。
这座巍峨的皇城就是只吃人的怪兽,只要掉进里来,稍有不慎就会被吞下去。
雨桐神色复杂看了眼长信宫方向:“皇上说为丽贵妃风光大葬。”
谢芜回头,她只觉得心凉,漠然道:“生前什么都得不到,死后风光有何用?”
雨桐:“……”
谢芜想到李玦为赵媛写的悼亡赋,只觉得可笑。
李玦对赵媛不曾有情,可那悼亡赋却字字情真意切,让人闻之感激涕泪。
可那又如何?
赵媛已经看不到。
再想到前几日听闻赵媛想见李玦的消息。
或许,那时赵媛就已经有了征兆,所以才会执意求见李玦。
只可惜,她信错了人。
赵媛始终没能看清,李玦并不是能救她的人。
这就是宫中女子的悲哀。
为荣耀,为权势,为家族,她们从家中来到深宫。
从生到死,汲汲营营,终此一生,却未必能换回薄情帝王一丝真情,甚至连一时悲悯都没有。
视线收回时,谢芜看着眼前的长街。
长街尽头是另一条路,通向的是一座座宫殿。
她看着那一座座宫殿,只觉得疲惫,心冷,那些华丽冰冷宫殿上覆着的一砖一瓦,就像漠然的看客,他们静静地看着这片土地上演一次又一次悲欢离合,看着一条一条鲜活生命来到,最后以枯竭落寞结局收场。
在这一刻,谢芜觉得每迈出的一步都是沉重的。
她不知此时千肠百转的情绪是为何。
她无法否认,赵媛的死确实对她有影响。
赵媛视她为敌,一再针对,她同样设计奉还回去,可直到赵媛死去的这一刻,她才发觉,这宫中实在是不容人,赵媛的死就是警告。
无论何等身份,只要无用,就会被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