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一记重击。
太后的亲侄女,赵丞相家的嫡女,皇上的贵妃,如此身份怎能死得不明不白?
想要将于社稷有功的李柔赶出长安,必得是大事。
一件不成就得再添一件。
想想近日发生在李柔身上的事,桩桩件件哪有小事?
先有赵启,再有赵媛不明不白死因,再是监察御史于勉,哪个都不是小人物。
赵媛的死不得而知,赵启和于勉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算在李柔头上。
回头再看,宫中少了赵媛,多了赵美人。
于太后来说,没了个没用的侄女,换上一个有用的,无论是缓和与李玦的关系,还是对于往后的局面,都是有利无害。若再顺势将李柔赶出长安……
这一招实在是一箭三雕,高明得很。
永安宫中的太后不曾露面却将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实在是个狠角色。
只是不知赵媛的死是永安宫一人所为,还是赵丞相亦有参与。
面对雨桐担忧,谢芜只说:“眼下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玦旨意已下。
李玦是天子,她不过是他众多妃嫔中的一个。
即便她现在对李玦来说仍有利用价值,但李玦从没有给她可以反驳旨意的余地。
怀着沉重心思回到关雎宫梳妆后便出宫去了公主府。
约莫半个时辰经过朱雀大街,又行驶了一盏茶的功夫到了公主府。
待通禀后,谢芜进到公主府。
前世今生,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李柔住所。
初入公主府只觉眼前一亮。
门楼墙壁均有精致雕花,放眼远眺,亭台楼阁,数不胜数,再看府中各人忙着各自的事儿。
经过长长走廊,路的尽头有一座亭,亭边纱幔低垂,营造出似梦似幻意境,谢芜抬眼去瞧,只见匾额上写着——闲月亭。
亭边临着清澈池塘,一汪翠色,水清得能映出人影儿,略一细瞧能瞧得出池中摆尾锦鲤,游着游着,簇地一下摆尾钻到荷叶底下,曲院风荷别有意境,园中更是成片成片开着牡丹。
谢芜心中惊讶又困惑。
此 时盛夏,远不是牡丹盛开的季节,没想到公主府的牡丹居然开得这样奇这样艳。
“殿下喜爱牡丹,故而花房精心培育,府中牡丹常开不败。”
见谢芜眼睛惊奇,为其引路公主府管家言道。
谢芜:“……”
前世她只听闻长公主府中牡丹开得好,却不料原来是如此缘故。
牡丹是花中之王,雍容华贵,李柔天家嫡出,血统尊贵,牡丹确实是李柔会喜欢的花。
“明贵妃既然来了,便离近些吧。”
谢芜闻声只见闲月亭边纱幔被侍女挑起,李柔置身其中,正含笑看向她的方向。
有满园牡丹做映衬,这一瞬的李柔实在是华贵无双。
到了亭中,谢芜面色微凝。
从前她只听闻长公主府豢养面首。
虽在勤政殿前听过李柔惊世骇俗言论,但听闻与亲眼所见还是有所区别的。
亭中不止李柔,还有两名男子,此时均侍奉在李柔左右,样貌都生得格外俊秀。
其中一个持扇在手为李柔扇风,另一个正在为李柔择果子。
谢芜停滞一瞬后来到李柔面前,先唤了声:“殿下。”
“你是个识时务的。”
还不等谢芜说明来意,李柔率先开口。
谢芜不解抬眉,只见李柔捏着颗葡萄正俏丽地瞧着她说话。
李柔姿容不算绝色,偏她身上那份肆意让她多了份女子难得的桀骜,只瞧一眼,便让人印象深刻。
李柔笑容深深:“听闻你在皇兄面前为本宫说话。”
谢芜:“……”
李柔竟知晓她为她说话!!
李柔撑着下颌,含着一双玩味笑眼看向谢芜,道:“明贵妃,你在刻意接近本宫呢。”
谢芜:“……”
李柔目光冷了些:“当初太液池,本宫不过顺势而为,说到底,本宫与你并无交情。所以,你为何帮本宫呢?本宫喜欢聪明的,却不喜欢拐弯抹角的,所以,明贵妃接近本宫有何目的?”
面对李柔困惑,谢芜只说:“无关其他,只求问心无愧。”
或许是出于女子天生悲悯心肠。
李柔身上遭受的非议,她同样遭受过。
世道不公。
对女子尤为不公。
身为女子,即便如李柔一般,天潢贵胄,拥有权势仍不能随心所欲。
说到底,无论是怎样的女子,在男子眼中始终是点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