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知道,皇权胜于一切,她的性命捏在李玦手中,他要她死,她便没有生路。
在这种境地下,她必须为自己做些什么。
她心知,只用言语不足以打消李玦的多疑。
她想借着李玦暂时在宫中生存下去,那么她必要让他实实在在相信,她是站在他一边的。
在月坛时,她很清楚,李玦离她那样近,能将她推出来挡刀的只能是李玦。
当时,李玦推她出去,是亲眼看到她正面撞向刀剑。
那么,她势必会受伤。
她该如何取信于李玦?
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受伤。
否则,即便李柔说她与裴衡皆是为她所救,李玦仍会疑心。
稍有不慎,那些原本牵扯在她与李钰,李玦的流言,亦会加诸在裴衡身上。
前世今生,没有人比她更明白流言蜚语杀人于无形。
若真有流言传出,裴衡出自定国公府,自然是不能动的,届时,李玦会不会杀她?
即便不杀她,她的下场亦未必好过。
宫中有了孙妙可,朝中有了孙家可以与赵家抗衡,她的作用便可有可无。
更何况,没有李玦,也会有李柔。
李柔与定国公府交好,李柔看重定国公府,看重裴衡,若裴衡被流言所累,李柔焉能不恨她。
因而,为了防止疑虑,她只能提早一步将事情处置好。
只有毫无可能,才能杜绝流言蜚语的传出。
所以,她必须受伤。
若是伤了,伤得不够重,李玦不会信,不会愧疚,那么,她伤与不伤,对她的处境不会有丝毫帮助。
既然如此,她就只能重伤。
只有伤得够重,李玦才会信,才会有顾虑,才会想到如果伤在他自己身上又会是什么程度,只有这样,她才能打消他的顾虑,在他身边暂时站住脚跟。
她不知在祭月大典这样重要的日子,戒备森严,大批的刺客是否是李钰授意进行潜伏。
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这就是她进取的手段。
如果伤自己这一刀,能够暂时打消李玦的疑虑,能够平息流言蜚语,能够换来裴衡对她一丝顾惜,能够化解她的危机,那么,她这一刀就是值得的。
裴衡思索间已然明白她的意思,深深拧眉,不赞同她的做法:“娘娘此举太过冒险,未必没有其他方法。”
谢芜视线看着头顶床帐,笑笑:“没有比这更容易得法子了。”
以他病弱之躯,难不成要往他身上刺一刀?
所以,受伤的只会是她。
以她一己之身,换来多方周 全,这已是最便易之事。
谢芜侧头,隔着重重阻隔,她看不清他此时面上神情,但她知道他在那里。
若是没有先前他所承诺的守口如瓶,她未必敢冒风险行此险招,幸而如今都雨过天晴。
想到未能等到的答复,谢芜自嘲一笑:“在裴公子看来是易事,于我来说却是难如登天。希望能得裴公子成全。”
裴衡沉默良久,最终开口:“请娘娘安心养伤。”
听他如此说,谢芜知道事情成了,重新露出微笑:“多谢。”
临近天明,光线一点点透过窗渗进来,烛火渐渐暗了,光却渐渐亮起。
一夜险象环生,至今才算真的安全,谢芜只觉无比疲累。
*
岑夫子见裴衡归来,眉头向上一挑瞬间懂了,松了口气:“人醒了?”
裴衡只应声,无旁的言语。
岑夫子视线从上到下将其巡视一遍,伸出手,便要为他诊脉。
裴衡侧手避过,只往房间里走:“你忘了,如今我无需时时小心,时时诊脉。”
他已有察觉,如今他行动上与常人无异。
他的虚弱症状,不过是为防止旁人生疑,演给旁人看的。
岑夫子不置可否,却在裴衡坐下后,坚持为其诊脉,自顾自说出自己那番道理:“既然是闻所未闻奇异事,自然还是诊脉最为妥善。”
待诊脉过后,岑夫子确定无恙,这才放心。
视线在裴衡面容上停留,见其愁眉不展,不禁凝眉。
他与裴慎之相识多年,见惯了裴慎之两袖清风模样,如今略带愁容,反倒是让他略感看不习惯,待细想之后,岑夫子不难猜到对方眉宇间的这抹踌躇所为何人。
岑夫子瞧了裴衡脸色,故作轻松问起:“你可有察觉出你如今变化?”
裴衡视线平直向他看过来。
“又或者说,慎之啊,你可有察觉对某人过于关心?”岑夫子慢悠悠地开口补充。
裴衡唇角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