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不忍

的王依人。

    被拦下的王依人气急败坏,朝着谢芜努喊:“他们说得是不是真的?”

    瞧王依人的样子,谢芜知晓她必然是听闻了昨日在紫金楼发生之事。放下鱼食,谢芜面色淡淡瞧不出喜怒,只说:“表妹如此,实在是冲动了。”

    “冲动?你竟说我冲动!”王依人提声,尖叫,“我哥被人剜了眼睛,你却说我冲动,那是我哥,我亲哥啊!他被人剜眼睛,我怎能冷静!倒是你,谢芜,你好得很呐,真是好冷的一颗心,明知我哥遭遇危险,而你明明在场却能眼睁睁看着!”

    今日王依人在行宫中走动,见宫人对她议论纷纷,稍加打听得知昨夜发生之事,惊骇之余变得无比震怒,当即找到谢芜来理论。

    “亏得在家时我哥曾经那般照拂你,如今你这副风轻云淡与己无关的模样当真是冷血!哼!到底是隔了一层血缘的人,说话做事总这般没心没肺。谢芜,你可真是狼心狗肺,自始至终我家待你不薄,不曾料想竟养出你这般脾性的人!”

    “我这就回家去!”王依人气愤扭头,却又立即回身恼怒到,“不行!你必须也得与我一同回去!我哥眼睛伤了,别说当官,他往后什么都看不到了,这辈子都毁在你手上,你必须要给家里一个交代!别以为你现在成了贵妃就了不起,凭你是什么身份总得要将一个理字。”

    听到王依人的质问,雨桐率先不服刚要冲上来反驳,先被谢芜拦下。谢芜脸上没有丝毫被激恼的羞怒,虽微笑着开口眼底里却没有笑意,头顶的日头越暖,她的一双黑瞳越是幽深,浅言道:“表妹真是糊涂了,这般放肆,大喊大叫,言语咒骂,一点都不顾及规矩体统,是不知晓如今是在什么地方吗?你若即可离开,看在以往相识一场的情分上便饶恕你无知之罪。”

    王依人见她漠然且丝毫不觉有错的模样,心中更是气恼,声调更加拔高,当即喊着:“谢芜,人得有感恩心不是?你也不想想,当初若不是我家收留你,你指                                                不定沦落到何等地步。若不是我母亲请了教习教你习舞,你怎能在花朝节上出风头?又怎能被齐王看上?若不是攀上了齐王,你又怎能有今时今日地位?这前后种种,哪点便宜你是没落着?怎见不着你有丝毫感恩戴德?”

    谢芜笑笑。

    她确实从未想过感恩戴德。

    对舅舅一家,她不知该如何感恩戴德。

    是感念舅舅的不闻不问?是王依人的尖酸嫉妒?是王志远的昏聩垂涎美色?亦或是舅母的阴私算计,只将她当做攀附权势的物件儿?

    是了,舅母确实是为她请教舞的教习,可舅母存的是什么心思呢?

    偏偏舅母的心思,舅舅也是默许了的。

    舅母将她当做富贵人家的娇妾妖姬培养,王依人日日瞧着看着,自是鄙夷看不起她,若不是她如今得了个‘贵妃’的头衔,他们一家人又能会真的看得起她呢?

    可是,言之凿凿对她怒骂数落的王依人又算得上什么好人呢?

    说来说去,王依人恼恨她的,无非是介怀她攀上了她所攀不上的权势。

    王依人所嫉妒的是她被李玦看中。

    她至今记得前世王依人得知李钰上门提亲时眼中闪过的怨毒。

    甚至,在后来进宫探望时对李玦屡屡献媚邀宠。

    王依人鄙夷的不是“恩宠”,王依人所鄙夷的是她不配得到这份“恩宠”,不乐于见到她表面的这份“光鲜”。

    她越是“光鲜”,王依人便越恼。

    若她真只成了被人百般玩弄求助无门的妾,只怕那时王依人才会真的捧腹开怀。

    说来奇怪,这世上总有些人,明明没有分毫妨碍,偏他们乐于见着你过得比他们惨些,仿若只有看得你过得够惨,他们日子才能过得顺心如意。有些人更是名为亲戚,做的却是连强盗都不如的阴私勾当。

    “表妹。”将手中的鱼食默默放下,谢芜温温出声。

    王依人瞥了眼,以为谢芜在服软,扬起了下颌:“如何?表姐是改变主意了?”

    谢芜朝她慢慢走进,站定在她面前,微笑:“表妹,你如今应该庆幸,我尚肯叫你一声表妹。”

    王依人听闻这样语调,心中甚恼,刚要反驳,只见谢芜眸光犀利刺向她。

    “从前我不计较是懒得与你争执,而非对你畏惧。论起来,你不过是个恃强凌弱的,有些事虽非你做主你确是个得利者,因而,指责于我的话你实在不必说,因为我不喜听,亦不愿听。”

    王依人恼了:“你——”

    “你说得对,今时不同往日,若我是你,绝不会说这样的话。”谢芜淡然接过她的话,笑容绽开,宛若最美娇艳花,“我知表妹对我不喜,只是表妹不知的是……我亦是如此。”

    王依人面容有裂缝之势。

    “表妹说我不懂感恩?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