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候府门前,陈佑铭想接林温下马。
“我自己来。”
他颤颤巍巍地下马,忍着疼随众人进府。
大军早已安置在军营之中,陈佑铭和几位副将、参谋稍作修整就要进宫面圣。
医师为林温包扎好脚,林温就悄悄地回府了。陈佑铭沐浴一番、换好衣服来找人,人早就不见踪影。
“跑得还挺快,是有多不待见我。”
这么想着,他决定回来后再去找林温算账。
从皇宫出来,陈佑铭直奔秦府。
听到这个消息,正在软塌上吃葡萄的林温惊得摔下来,把阳春和白雪吓得够呛。
“他,他怎么来了?不行,我要藏起来。”
不久之后,他把柜子打开一个小缝隙,不安地问站在外面的白雪:“他现在到哪儿了?”
“将军还在五少爷房中和五夫人叙旧。”
林温松了一口气,把柜子重新关上,咬着手里的糕点等待陈佑铭出府的消息。
然而事与愿违,他等来的是陈佑铭。
陈佑铭大摇大摆地来他的院子,没理会邹嬷嬷哭天喊地(通风报信)的盛赞之词,径直闯进林温的卧房。
“少,少爷不在这里!”
林温虽然感动于白雪敢于直面大将军的勇气,但他更对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坦白感到深深的烦恼。
“小温!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外面传来白雪被捂着嘴带下去的挣扎之声,林温立即脑补出凶神恶煞的陈佑铭带着一波恶霸来兴师问罪,白雪为了保护自己英勇就义的场面,他准备冲出去。
但他还没推开柜门,门就从外面打开了,陈佑铭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不是柜子外的糕点碎屑,林温还是有可能自投罗网的。
陈佑铭伸手就要来抓林温,林温这时候又不想出去了。
“有,有话好说!动手算什么好汉!”
陈佑铭觉得好笑,拽着他的手臂把他拖出来。
站定之后,陈佑铭没松开他,抬起另一只手要帮他把嘴角的碎屑擦掉。
“躲什么?”
彼为刀俎我为鱼肉!
林温又把头转回来。
陈佑铭把林温拉来坐下,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手指沾着药膏让林温把手伸出来。
今天摔倒时,林温的手臂和手都被擦伤,不过已经涂过药了。
“不,不用,我我我上过药了。”
没理会他的抗拒,陈佑铭自顾自把他的手拉过来,细心地为他涂药。
“这是圣上御赐的的药膏,效果比寻常的好。”
林温噤声了,老老实实地等他涂完。
“好了,不要沾到水。这盒药膏你拿着,让你下人每天给你涂两次。”
林温慢腾腾地收回手,怯生生地询问:“你是不是经常给你的士兵上药啊?”
陈佑铭冷笑一声,然后说:“怎么,你以为谁都可以让我屈尊为他涂药?”
那你为什么帮我?
林温想这么问,却还是没有勇气,大将军的作为哪轮得到他来置喙?
“你为何躲着我?”
太过开门见山,林温直接被问懵了,眨着黑亮亮的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可知道自己错了?”
想到自己无视人家的好意偷偷跑回来,林温苦兮兮地点了点头。
“你很怕我?还是讨厌我?”
“没有!”
林温立即开口辩驳。
“那是为什么?”
他却回答不上来。
自从来到曙城,他虽然深得秦家人的喜爱,却受尽了富家公子们的白眼,一直融入不了他们的圈子,交不到一个朋友。
他们说他是没皮没脸的小人,自己家里穷就赖在秦家白吃白喝。还说他是小白脸,仗着自己好看就在秦家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日子。
当然,他从来没跟外祖父说过。他很感恩,不是因为衣食无忧的日子,而是因为秦家人给他的来之不易的温情。他在这里过得很幸福,所以他不想给家人们平添烦恼,把这一切藏在自己小小的心灵里。
那次在天香楼里,他又听到他们在议论他的长相,气得拍桌子离开,但他也只敢这么做,不敢争论、不敢抗议、不敢吵架。
后来五嫂嫂说,这人是他娘家的弟弟,她的娘家,永禄候府;她还说,叫他“佑铭哥”,陈佑铭,曙城人口中的天之骄子。
他叫他“小温”,他逃了,不是被气走的,而是怕的。这样的人,愿意多给自己一个眼神,不知是侮辱,还是怜悯。
见林温陷入沉思不说话,陈佑铭掰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小温?你可知我看到地上的人是你时是什么心情?”
林温嘟着软绵绵的两片嘴唇,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陈佑铭,眼里一片迷惑。
“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