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郎中轻轻拍了拍她的额头:“他呀,醒得比你早,但状态不如你好。www.huimengwx.com老话说得好:‘百无一用是书生’,大小伙子连个姑娘都不如。”
“云郎中!”裴青云架着严世宁大步跨了过来。
严世宁被他扯得背痛,轻哼了一声。
云郎中朗声笑着起身:“诸位记住,不能背后说人坏话啊。”
侧身绕过怒气冲冲的裴青云,他留下一句“老夫去端药”便逃走。
“哼!”裴青云恶狠狠地瞪了云郎中背影一眼。
若不是还指望他给舅舅和宝儿看病,他一定要给这嘴臭的老匹夫一拳。
“大人。”宝儿看着严世宁轻声喊道。
严世宁感觉自己的喉咙突然很紧,紧得他说不出话。
这种紧迅速蔓延至全身的肌肉,蔓延到心脏。
这是巨大欣喜袭来时,身体做出的本能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温柔地能滴出水来:“醒过来就好。”
宝儿很开心刚醒来就能听到好听的声音,嘴角又往上翘了翘。
大人没事,她也还活着,挺好。
杨小酒见云郎中诊完脉,啜泣着挤到宝儿身边,握着她的手。
“宝儿,我都想好了,你要出了事我也不活了!”
众人被他这一嗓子吓一跳,宝儿娘把他的手打开呵斥道:“你少看点儿乱七八糟的话本,要哭丧去别的地方哭去。”
杨小酒揉着自己的手,瘪着嘴继续啜泣,肉麻的样子看得裴青云直抖。
“大人,回去吧,你也得好好养着。”晁端礼见宝儿神色疲惫,嘱咐了几句便扶着严世宁往正房走。
宝儿说饿,宝儿娘去厨房端肉粥,耳房中只余吕征和杨小酒。
杨小酒还在小声抽咽,吕征为宝儿整理了下被子,坐在一旁说道:
“宝儿,这次你不该这样。”他语气深沉,让刚走出门的严世宁三人停住了脚步。
“吕班头,我不该怎样?”宝儿声音微弱,但依然倔强。
“你爹怎么死的,为了什么死的,你不是不知道。你可想过,你这次死了,你娘该怎么办。”
他直视着宝儿的眼睛,又没有聚焦在宝儿的眼上。
“你和爹因为同样的原因出了事,你觉得我们会不会后悔让你进衙门?你娘会不会后悔让你进衙门?”
他的声音渐大,话语间多了一些质问。
门外的严世宁垂下了眼眸。
年幼时的他,也曾听过类似的话。
“吕叔,我知道你们让我进衙门,是为了方便照顾我。”她刚醒来体力有限,说一句话要稍微缓一下,才能继续说。
“可我进衙门,我娘同意我进衙门,为的不是你们的照顾。”
吕征视线聚焦,看着宝儿坚定的眼神,他心口无比酸涩。
“我为的是查清我爹的死因,找到那群土匪,给我爹报仇;我娘为的是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事。”
吕征知道,整个衙门的人都知道。
宝儿愿意进县衙,不是为了那几斤粮几匹布,是为了查清当年那群土匪的底细。
可正如宝儿所说,他们让宝儿进衙门,是为了有正当的理由去保护照顾高班头的孩子。
他们希望她健康无忧地长大,希望荷花嫂子和她不必吃苦受罪。
端着肉粥回来的宝儿娘,正好听见宝儿最后一句话,眼中泪光闪烁。
被停在门口的三人挡住路,她轻声说道:“快回去歇息吧。”
晁端礼没说话,扶着严世宁加快了步伐。
即便如此,严世宁还是听到荷花婶子进屋后说的话。
“我都没舍得训宝儿,倒让你训上了。宝儿若是因为保护县令死了,我会难过,但更会自豪。这才是我曲荷花和高连发的孩子!”
严世宁躺下时,背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凉凉的让他难以入睡。
“晁县尉。”他忍不住开口。
晁县尉刚要睡着,被他喊醒,鼻音浓重地回道:“大人是哪里不舒服吗?”
裴青云闻言立马起身,凑到严世宁身前:“不舒服?”
严世宁皱着眉头把他摁倒:“没有不舒服,我是想问,宝儿的爹是怎么去世的。”
晁端礼翻了个身,背对着严世宁和裴青云,声音闷闷地传来:“我觉得大人亲自问宝儿比较好。”
“本官怕他难过。”
房中突然安静了,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良久之后,裴青云响起了小小鼾声,晁端礼叹了一声。
翻身面向两人,晁端礼轻轻出声:“那大人不怕我难过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