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大雪,一眼望不到头。m.chunfengwenxue.cc
泥鳅跟在马队的最后面走着,脚踝上还戴着脚镣。
身上穿着一件短狐裘,是独孤云给他的,也是这短狐裘保着他没冻死。
昨日在营帐里,他亲眼看着独孤云倒在地上,随后便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过去。再睁开眼时,自己正和公主随行的小太监躲在地窖里。那守军大营已然被夷为废墟,陌白琊和赫连银火不知所踪,除却倒在外面的大公主独孤云外,整个狼狐城竟然没了一个活物。
“还得走多久啊?”
泥鳅瞟了一眼身旁骑在马上穿戴整齐的兵丁,不服不忿地开口,声音却因刺骨的寒风而微微打颤。
“奴隶废什么话?”兵丁白了他一眼,面露不屑地呼出一口白气,不再搭理他。
他也不再多问,只是默默记住了那兵丁的脸。
昨日在营帐里羞辱他的那些人都死了,他连亲手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早晚弄死你们。”
心里正这么想着,前面的马车里突然传来大公主的声音。
“让他上车来吧。”
那兵丁就像听了圣旨一般,推马走到车边,低声问了一句:“大公主,让谁上车?”
“那小奴隶。”
独孤云的声音就宛如这茫茫雪原一般,没有任何波澜。
听了这话,兵丁面露难色地看着独孤云:“他是奴籍,是贱民,怎能跟您坐一驾车?”
“贱命也是命,冻死了可惜。”
兵丁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调转马头走回泥鳅身边,手中马鞭正抽在泥鳅背上,冷哼一声:“大公主慈悲,上车去吧。”
“老子都他妈没处暖和,你个奴隶倒他妈先暖和上了。”
见泥鳅连滚带爬地上了马车,兵丁一口痰啐在地上,小声嘟囔了几句。
大公主的车辇就是不一般,用的都是上好的木料不说,缝隙都用一条一条的皮毛细细封住阻隔寒气,小小的暖炉摆在中央,一旁还有下人随时准备填碳,泥鳅看着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忍不住把手凑近暖炉搓了搓。
“把暖炉捧起来吧,本公主不冷。”
独孤云斜着眼眸看着窗外的雪原,淡然开口道。
泥鳅瞥了眼一旁跪在地上准备填碳的下人,犹豫了片刻,还是缩回手。
“本公主让你捧你就捧。”独孤云眉头微皱,随即轻轻叹了口气,从狐裘手抄里抽出冰肌玉骨的双手,捧起下人递过来的茶盏,微微瞥了一眼坐在面前的泥鳅:“罢了,叫什么名字?”
“泥鳅。”
“泥鳅?”独孤云绣眉蹙得更深,旋即便舒展开来,轻笑一声:“这名字当真难听。”
“这名字是爷爷起的…”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那日在地窖门的缝隙里,他亲眼看着爷爷倒在自己面前。
随后几个北狄兵丁就拉开了地窖门,一个将军模样的男人摆了摆手,自己就被打晕了。
他恨这些北狄蛮子,更恨眼前的公主。
“大狄有大狄的规矩。”独孤云抚着暖炉的手微微一顿,片刻后缓缓开口:“奴隶的名字主子给起,本公主给你取个名字吧。”
闻言,他的身体微微颤抖。
“我不是奴隶。”
独孤云却好像没听到一般,看着纷飞的大雪和车轮带出的淤泥,叹了口气:“就叫云泥。”
“意为…云泥有别。”
……
大狄王城,漠天都。
二皇子独孤鸣站在伟岸的城楼之上,轻轻捋了捋肩上海东青的羽毛,像是吩咐又像是商量地开口:“翼儿,去看看小云回来了没有。”
那银白色的鹰隼霎那间如离弦之箭般飞了出去。
独孤鸣看着翼儿消失在视野里,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眼神又不自觉地落在了城墙下那条被雪覆盖的官道上。
他要是没算错日子,今天妹妹一行人就该到漠天都了。
妹妹嫁给赫连铁树一事,他本就是不同意的,但他父皇一直想把赫连家跟皇室捆在一起,那赫连家的老大赫连银火曾是大狄第一大高手,老二赫连铁树也在军中任二品定国将军,这兄弟二人都已是封无可封,他父王思来想去,发现想联合赫连家,就只剩下了联姻一条路。
联姻的人选倒是很快就定了下来,毕竟王室这一代算上他在内的一十九个孩子里,只有他妹妹一个女孩儿。
如今赫连银火突破不成反倒境界大跌,无论怎么看都是好事。
且不论妹妹用不用嫁给赫连铁树,他们大狄最大的对手南景已然自顾不暇,过往那些有威胁的南景大高手们也纷纷死走逃亡,在他看来,狡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