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质问,一位看不出年纪,但气势逼人的贵妇人被扶出小轿。m.luhaibing.com
穆若萧讪讪地放下李盼,木讷开口轻唤,“阿娘。”
顾槐微微颔首:“姑母。”
时行雨起身拱手,“见过大长公主。”
祥和大长公主对顾槐笑了一下, 弯弯腰,算作行礼。
之后便看向穆若萧,至于时行雨她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
“要死了!”
祥和大长公主甩了甩帕子,皱着眉头,好似在忍耐着什么,“你一个大将军,不在塞外镇守边疆,长久的待在上京是怎么一回事?”
穆若萧:“我……”
顾槐:“姑……”
祥和完全不给两人说话的时间,继续道:“还有,你是煞气重的人,没事抱人家孩子干什么?小孩最是容易被鬼祟上身,你一身的冤魂,给人抱出什么毛病了,你赔得起吗?”
说着,祥和大长公主屈尊降贵地俯身,用捏着手绢的手摸了摸李盼圆润的头颅,动作轻柔,看上去像是在擦什么脏东西。
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己的亲娘如此对待,且将自己投身事业贬得一文不值,穆若萧一颗心似被抛在烈阳下,又刺又闷。
顾槐看不下去:“姑母,表哥这几年都在外面带兵,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祥和抬手在鼻下扇了扇,又打断了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他该干的。”
战场厮杀最是无情,却被祥和大长公主说得轻描淡写。
穆若萧整个人恍若置身冰窖,心冷到麻木。
这样的事发生很多很多次,无论他干什么得到的只有贬低。
记忆中将她举高抱在怀中温柔擦汗的母亲好似他的幻想……
上了年纪的刻板印象真的很难更改,偏祥和是目前皇室唯三……四的嫡系。
顾槐叹了声气,还想再替穆若萧辩解,可穆若萧轻轻地拉住了他。
以往他不懂是为什么,去了一趟凉州,见到了被关在水牢中的柳氏众人,他好似明白了——因为他害了姐姐,所以母亲恨他。
双生胎,一弱一强,弱死强活,这本是天地生存的法则,可母亲却因此怪罪于他,他便辩无可辩。
穆若萧这边的气氛凝重得不行。
而时行雨努力在保持身体端正面向祥和大长公主同时,死死拉住异常兴奋的李琼。
李安、李盼都被这个高贵的夫人镇住了,一时间没仔细想那两道过耳便散掉的熟悉声。
祥和又好好地看了看李盼,“天圆地方,命中带难,还好劫难已过,而后远离祸源,定然平平安安。”
李盼眨眨眼,只觉得她的手温暖并不懂是什么意思。
穆若萧和顾槐却齐齐一怔。
祥和大长公主常年礼佛,又曾拜入高僧门下,说出的话很有分量。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一个戴着灰扑扑帽子的小女孩闯入他们的视野。
“哇哦~”
“姨姨,你好厉害呀!”
小女孩发出夸张又真诚地惊叹。
“我哥小时候确实生了一场大病,一两岁的时候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三岁了才转好,我大妈就常说我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还有我叫李芷,姨姨,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啊!”
李芷笑眯眯地伸手。
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热情的女孩,祥和回握:“这是你哥?”
一个内敛,一个活泼外向,再加上长相没有多相似,很难让人联想到两人是亲兄妹。
“那是,我亲哥!”李芷说话间也没松开祥和的手,乌溜溜地眼睛转来转去。
祥和蹲下,方便她观看:“怎么?我头上是有你喜欢的首饰?”
凑近看,李芷眼中全是惊艳。
“不是,”她摇摇头,另一只手摘掉帽子,露出自己干枯发黄的头发,“我就想知道你的头发是怎么养的,这么黑,这么亮,像绸缎一样!”
祥和不雅地“噗呲”笑出声,“傻丫头,你这是小儿垂髫,等到豆蔻,自然会长出一头乌发的。”
李芷蔫了吧唧地松开手,嘟着嘴:“你怎么说得跟我娘一样啊!”
“因为这是正常现象,”祥和也是从爱美的年纪过来的,她和善开解道,“小姑娘别担心,以我的眼光看,将来你一定会长成大美人的。”
李芷使劲压住自己的嘴角,装作很成熟道:“嗯,我也觉得,姨姨,你也是会一直美丽下去的。”
“嘻嘻~”
最后没忍住,还是泻出一丝笑音。
祥和好笑地摇摇头,“太阳晒得我头晕,我先回去了,以后可以来白虎街平阳大将军府找我玩。